溫卯卯本能地向江凝看去,那一雙眸中含著無儘的渴求與脆弱,似嗔似怨,盈著一汪清泉,猶如江凝幼年時睜眼看到的第一抹晨光。
他明知溫卯卯隻是看起來溫順討俏,實則心裡算盤珠子打的啪啪作響,但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還是身體行動快思考,朝他伸出援助之手。
對付這種程度的邪祟輕而易舉,江凝施然走到溫卯卯麵前,迎上中邪無神的白瞳,隻需一眼便教那暗處操縱的東西膽顫。
那位麵黃肌瘦的弟子軟綿綿倒在兩人麵前,江凝厭惡地後退一步,回過頭對本能躲在他背後,緊緊貼著背部的小戲精狡黠一笑,道:“師弟又欠了我一次。”
溫卯卯摸摸鼻子,將一雙因害怕緊扯著江凝衣擺的小手拿開,無形中耷拉著一對兔耳,懨懨道:“知道了。”
他走上前檢查了一下那位昏迷中的弟子,掏出一張淨化符貼在他胸前,看著他睜開的目光從迷茫到恐懼。
溫卯卯道:“師兄,方才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我,我不知道。”那人搖搖頭,麵露茫然,說起話來也是虛脫的樣子,“我移到了此處,就聽有道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兒吵鬨。”
“它說讓我帶著人去什麼地方,然後我就一閉眼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溫卯卯輕輕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安慰道:“已經沒事了,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走到江凝身邊,麵色有些凝重,問道:“江師兄有沒有察覺出有哪裡不對?”
江凝有恃無恐道:“哪裡?”
溫卯卯一來到此處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樹林一直被一股邪氣籠罩著,帶著讓人有些喘不開氣的窒息感,起初他以為是暗地裡那些低等邪祟的原因,但它們似乎並不具備智力,也沒有操控人的本事。
“那個吃人的東西很可能還在附近。”溫卯卯說出了他的擔憂。
江凝自是不怕,但溫卯卯仙力受限而且帶著這麼多人,如果它真的突然襲擊他肯定應付不過來,至於江凝……
溫卯卯拿不定他的心思,萬一到時候他自己先走了也未可知。
“哦。”江凝又是漠不關心這一句。
果然……溫卯卯確信江凝絲毫不會在意這些弟子的死活,他想了想,道:“師兄,你看這些師兄弟們現在都嚇破膽子了,再無比試下去的心思,若我們製服了那個東西,榜首定就是我們,到時候到了鳳師兄麵前……”
江凝眯著眸子危險地審視他。
“……到了鳳師兄麵前,就,就可以修習更厲害的法術。”溫卯卯將話頭一轉,好險把江凝那點兒齷齪的心思說出來。
“好不好,師兄?”溫卯卯直視江凝,那雙眸子很是靈動漂亮,因為方才受到驚嚇,眼尾紅紅的,顯得格外的讓人憐愛……
隻是獨獨看向江凝的時候,那股算計的神氣勁快溢出來了。
“不好。”江凝燦然一笑,回答他,“我要出去了,你願意守著這群廢物就留在這裡。”
“可……”
溫卯卯的話卡在喉嚨中戛然而止,那一股讓人不適的陰風又起,吹得人頭皮發麻,他當即止住了聲音,兔子耳朵警惕的豎起,雙眸機警盯著未知的黑暗中。
這種不適感直直打進了元神中,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惡意。
江凝亦是一改散漫的姿態,凝目嚴肅地盯著某一處仿佛下一個瞬間就要撲上去了。
他額心上竟是被硬生生逼出來一道妖冶的赤色妖紋,這妖紋詭異,是燃燒著的業火模樣,在江凝額間不斷跳躍著的火苗,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像一隻鬼魅。
溫卯卯暗自心驚,到底是什麼東西能還沒出場就逼得江凝都顯出妖性?他在江凝轉過來頭的那一瞬間低下頭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師弟,你怎麼不看我?”江凝的聲音在頭頂炸起,帶著無儘的誘惑,仿佛他隻要敢抬頭江凝下一刻就就會毫不猶豫的擰斷他的脖頸。
溫卯卯吞咽了一下,抬頭仰視著江凝一雙異象的眸,和緩道:“師兄,怎麼了?”
江凝乃是驚世大妖,妖紋也不是肉體凡胎可以看到的,就連宴月朗鳳星洲他們這種修行數年的人也未必能一眼看出,但溫卯卯是上界之人,所以才辨認得了。
但他不能讓江凝看出他的異常,隻能忍著全身的顫栗當做沒看到。
江凝試探不成,抬手一揮將妖紋再次掩去,嗤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這麼有本事。”
原本那些躲在暗處的低等邪祟也跑光了,它們似乎在懼怕正在迅速靠近的邪物,溫卯卯隱隱有些不安,他隻期盼鳳師兄孟飛鸞可以叫到人來,不然這麼多人都要遭殃了。
夜間的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溫卯卯突然感覺到一股被攫取住的陰冷,他猶如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眼睛直直盯著逐漸逼近的散發著腐臭的東西。
“來了!”
可為何所有的邪祟都要先攻擊自己,是當真喜歡挑軟的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