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卯卯麵色麵露嚴肅地聽著周圍弟子竊竊私語。
他往四周找了找,看到了被撕碎的散落衣物,忍著害怕在那堆衣物裡翻找著,半天摸出一塊殘玉腰掛飾,他拿在手裡小心避開流蘇穗子上濃稠的血跡,遞給跟過來的江凝看,“這個玉佩師兄可曾見過?”
他總覺得有些熟悉,應該是他認識的弟子。
江凝搭眼一瞧,無所謂道:“見過啊。”天天見。
張砯最喜歡他那塊玉腰佩,說是他娘給他在什麼仙門世家求來的,能助他得道成仙。
溫卯卯摸到玉佩上的凸起,擦了擦,果然在上麵看到了一個“張”的字樣,是那位處處拿捏他為樂的張世子。
他心情有些複雜,看著那一堆布滿齒痕的白骨沒有絲毫的雀躍,反而沉重萬分,他並不把處處挑釁自己的張世子看在眼裡,可如今見他如此淒慘,不禁有些唏噓。
他們兔子天敵眾多,在他尚未位列仙班之時見過太多同伴落於各種野獸之腹而慘死,如今看到此景不免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平凡而普通的性命,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怎麼了,”江凝見他臉色不對,侃道:“又害怕了?”
溫卯卯沒說話,隻將那塊已經破碎的玉佩擦淨妥帖收拾好,放進腰間的布兜裡。
江凝不解,“你拿它做什麼?”
“等他家人來斂骨的時候交給他們,也算留個念想。”
“哦。”江凝冷漠地應了一聲。
他不理解溫卯卯的做法,對於不喜歡的人死了不是更好嗎?
江凝想起很久之前他處理掉的那頭妄想跟他搶山頭的狼妖,那時他睥睨著狼妖躺在地上屍首分離的樣子,明明暢快得緊,怎麼會像溫卯卯那樣發愁呢?
他覺得大概自己永遠也無法理解溫卯卯的心思,也就沒有費心去琢磨個中緣由。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原本那些跟著過來湊熱鬨的弟子們臉色大變,人群逐漸有埋怨的聲音。
“我就說讓你不要想占便宜的好事偏不聽,這下好了,死人了還怎麼比試?”
“當初可是你們答應了要跟著他們一起尋人的,怎麼全都推我身上了?!”
“晦氣!”
“這鬼地方陰森森的,不想跟地上那堆骨頭一樣的下場就趕緊得走。”
“走走走!”
有幾隊人開始往來時的路上返回,他們一動作便很快就其他人跟上了,隨著這些人的紛亂的步調,溫卯卯可以清晰察覺到藏匿於黑暗中危險的祟物開始興奮。
這些人裡大多數都是一些隻會三腳貓功夫的入門級弟子,放在平日裡對付一個兩個臟東西還好,但遇到這種傾巢出動的,必死無疑。
有江凝在那些邪祟才不敢貿然上前,倘若離開了他,那就好比老鼠掉進了貓窩裡,隻會被啃得渣都不剩。
“各位稍安勿躁。”溫卯卯出聲叫住他們,“此時夜深陰氣正盛,我們還是集中一下,萬一有什麼意外也能互相照應。”
“得了吧你。”走在最前麵的,也是從剛才最開始提議要走的那位長相消瘦,看起來有些陽虛的弟子回頭怒瞪溫卯卯,怒氣衝衝,“彆在這裡裝好人,要不是你放出消息引我們來此,能這麼晦氣嗎?”
“我看你就是個災星!”
溫卯卯望向他印堂上隱隱彌漫的黑氣,最終還是忍住了脾氣,耐著性子解釋,“師兄若想辯論,等幻境我們不妨到大師兄麵前好好辯論,現下可不是時候。”
“你帶著眾多師兄弟們走了,若路上出了問題,在座的各位誰能負責?”溫卯卯難得擺了臉色,見他們有所鬆動趁熱打鐵,指著地上血泊中的碎骨,“彆說是晚上,這位弟子可是在大白天裡有人作伴的情況下被活生生拆了!”
果然,一些人開始駐步不前,將溫卯卯說的話聽在了心裡,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料那位從麵相上看著命不久矣的弟子見眾人的停住腳步,竟發起狂來,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怒吼了一聲,“那就先讓你死!”便直衝溫卯卯而來。
溫卯卯反應不及,好險被他一爪子勾住,他再抬首去看,發現那人的臉色不知何時變為青綠色,一雙翻白的眸光看得人頭皮緊。
“他中邪了!”有離得近的人驚恐道,其他猶豫要不不要走的人見狀停下腳步,急匆匆退回原處。
溫卯卯沒料到即便此處有江凝這隻狐狸在還有人敢造次,他小心閃避著他的攻擊,觀察暗處因為這個變故而躁動的邪祟們,他一旦失勢,那些東西就會毫不猶豫地衝出來見他蠶食殆儘。
但這麼多人都在,他沒辦法使用術法。
江凝冷漠地站立在一旁看著溫卯卯笨拙應對,他再等溫卯卯露出破綻,看他能裝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