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江凝也剛從外麵出來,正好聽到溫卯卯含冤帶屈的一句話,忍不住開口,“師弟好胃口。”
溫卯卯不得意了也不吃了,他接過方帕將嘴邊的碎屑擦乾淨,聲如蚊訥道:“我說笑呢。”
在江凝麵前,他不願讓他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但又不想顯得自己看起來愚蠢,像是偷吃零嘴被大人捉住的孩童,端端正正地站好,討好道:“這幾日都這見不著江師兄,你也去逛集市了?”
江凝揚起的眉宇與唇角收斂,一股無名燥氣從心裡升騰,溫卯卯怎麼一見到他就如同耗子見貓,那些活潑與頑皮全都收拾起來了。
這還有什麼趣味?
他越是這樣江凝便越是逗他,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孟飛鸞,意有所指道:“我哪有人邀請同玩,兩位師弟不願帶我呢。”
孟飛鸞有些尷尬,以為江凝是在氣他們孤立他,忙出聲解釋,“不是的,因為我與卯卯從前相處慣了,此次下山便忘記了師兄實屬無意,下次一定邀師兄一同去。”
江凝目光仍舊盯著溫卯卯,沉默以待。
溫卯卯硬著頭皮,頷首道:“下次,下次一定。”
“既如此,在下便記著了。”江凝從兩人身邊走過,突然抬手從溫卯卯那兜吃食裡拿出一塊糕點放進嘴裡,笑得露出一口狐狸牙,“味道確實不錯。”
溫卯卯看向江凝已經快走進屋子的步調,想著他總不能拉下臉皮再折回來,大方邀請道:“是南街剛出的新品,師兄喜歡就多拿幾塊。”
江凝腳步微頓,在溫卯卯詫異又心疼的目光裡走回來,伸手又拿了幾大塊,燦然道:“那我不客氣了。”他如願看到溫卯卯麵露懊惱,邁著暢快的步伐走了。
溫卯卯留在原地,這下真要哭了,瞪著油紙包裡所剩無幾的糕點,哽咽道:“他拿了六塊。”整整六塊!!
江凝這幾日也沒有閒著,他知道宴月朗與鳳星洲外出是為了尋回在外雲遊的師叔師伯們一同回來商量對策。
前段時間各大門派來此探討大魔之事,隻留下個多加防範的寬慰之話便走了,關於練場的魔物是如何而來,裡麵是否還藏匿著更大的危險一概不知,而觀主又在閉關,宴月朗與鳳星洲拿不定主意,隻好去召回雲遊的師伯師叔回來協助。
江凝這幾日忙碌為的就是調查此事,他重返練場尋了幾回,皆沒有了那日在此處感受到的威脅惡意,那種可以硬生生逼出他本相的威懾力量似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還有那一具腐屍,也有些奇怪。
祟物也分三六九等,像這種腐屍類的向來都沒有多大本事,頂多是吸吸陽氣,生啖血肉之類的,可那日的那具明顯不對勁。
最後,他又回到了之前他抓那一隻獐子精的地方,正巧在那發現了一處洞穴,江凝走進去探查一番,終於在這個不知名的隱蔽洞穴了裡感受到了微弱的魔氣。
可除了微弱的殘留魔氣再不見其他發現,最後江凝抬手將那股氣息收於手中,離開了練場。
江凝想起來前些日子那些修仙之人的談論,他們說大魔即將現世?
他坐在屋中陽光打不到的地方,細長有力的指尖捏著那塊雪白無垢的糕點,目光陰惻惻的,裡麵有化不開的堅冰和刺骨的冷意,而他麵前的水鏡仍舊是那位部下。
“啪嗒”一聲,那香甜酥脆的糕點在指尖一分為二,一塊摔回了盤中,一塊兒骨碌碌丟在地上,染上了灰塵,他聲音如墜冰湖一般冷徹,“你是說,這魔氣是屬於淵九皇?”
“正是。”武商提到淵九皇的名字,眸光中萌生絲絲恨意,“我按照主上的吩咐,在無上崖附近捉住了幾隻正在吸食血肉的倀戮,將他們帶回丟進無池後煉化,最終顯示出來的魔氣確實跟淵九皇一致。”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聲音中帶著不可遏製的顫抖,“可,可淵九皇他不是……”
江凝邊擦手邊陰沉道:“他是被上麵那些廢物使詐搞死了,可淵九皇生性狡詐,死沒死透也未可知。”
“不過能確定的是他一定被重傷了。”江凝沒有忘記那種魔氣入侵的感受,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塵封已久的回憶如同跗骨之蛆,不可磨滅。
亦不可忘卻,無法原諒。
武商看他麵色不佳,恭敬道:“幾千年前,主上年幼,無關……”
“行了。”江凝打斷他,“我自有打算,另一件事情呢,有眉目了?”
“沒有……”武商搖搖頭,“說來也奇怪,您要調查的這位小弟子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人似的,我尋便三界也未曾找到一絲與他同脈的氣息。”
“無妨,此事我來處理。”江凝吩咐道:“你繼續追查淵九皇的事情,將他可能出現之處細細的查,最好可以在他尚未恢複力量之前找到。”
“是。”
江凝將水鏡收起,切斷兩人溝通。
他麵色凝重,目光略微有些失神,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喃喃自語道:“得快些得到靈心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