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卡,店小二那張漠然的臉龐出現在幾人麵前。
眾人皆想起昨夜裡這人麵目猙獰,行如走屍的姿態,此時再看他,無端生出一種怪誕之意。
兔子骨子裡本就膽小,溫卯卯不受控製地往後挪了一步,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江凝注意,他隨即往前一站,順勢將立在門外的人一把拖進屋中。
房門啪的一聲被重新關上。
“作甚,作甚!”店小二未料到如此,開始高聲嚷叫出聲,“青天白日的,你們想做什麼?”話雖是這樣說,但在他察覺到江凝冰冷的視線後,突然噤聲。
即便他隻是區區凡人,但對於危險的感知都是一樣的,他感受到了江凝區彆於另外幾人的惡意,他猶如鵪鶉一般,再無方才的囂張,縮著脖子告饒道:“各位爺找小的有何吩咐?我必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宴月朗質問道:“說,臨江城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那店小二支支吾吾,好似一罐將滿未滿的沸水,表情有些掙紮與苦惱,最終也還是泄了氣,無奈道:“看您說的,你幾位不都知道了?”
“你怎知……”
“不對,昨夜發生之事,你有記憶?”
昨夜那般可怖的場景,若非修道之人,任誰瞧見了不會如此淡然,可如今聽小二這個語氣,分明是對這些變化有印象。
除非……
江凝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煩的將那瑟縮著的店小二逼至角落,語氣不善,“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交代,臨江城到底從何時出現怪事的?”
這人的模樣,分明是對夜裡發生的事情司空見慣,故而談及也麵色如常。
……
那人自知失言,懊惱地一跺腳,深深歎息一聲,將臨江城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這還得從幾個月之前說起……”
原來,幾個月之前臨江城裡鬨過一次鼠災,那些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碩鼠無孔不入,城裡的人家無不遭殃,家裡存糧被這些畜生啃的所剩無幾,僅僅半月時間便將讓臨江城裡陷入饑荒之中。人們原本以為這些東西眼看沒糧食吃了就會離開,可這些老鼠將卻將貪婪的目光盯到城中人身上。
它們每當夜深人時悄悄潛入家人,不是哢嚓一口咬掉人的一隻耳朵就會啃掉人的鼻尖兒,更有甚者直接被挖空雙目,破喉而亡,好不淒慘。
那些老鼠如同成精了一般,用儘了辦法也沒有緩解半分。
然而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臨江城衝撞神靈才會遭此大禍,於是他們如往常那般,備好祭品去城隍廟敬天,祈禱城隍爺能顯靈幫他們消除災禍,等到敬天末了,按著祖宗留下的規矩,取了廟裡的符水挨家挨戶分發下去,用以防治老鼠帶來的瘟病。
沒想到的是,待到所有人飲下符水後,那些凶惡的老鼠真的猶如蒸發了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猶如從未出現過。臨江人無不歡欣,接連呼喊城隍爺顯靈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等待臨江城的是一場更令人絕望的災難。
起初晚歸的人稱街上四處都是遊蕩的鬼,到後來這些麵目慘白的鬼越泛濫,它們猶如那群無孔不入的碩鼠一般,在夜深人靜時從不知名的地方翻牆入院,猶如饕餮爭相撕扯著活人的軀體,而那些被撕咬的人,也會相繼化為這種怪物。
最為可怖的是,關於這些血腥可怕的記憶,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清晰的記得自己是如何在深夜裡化為一頭無知無覺的野鬼,遊蕩在陰森恐怖的夜裡。
店小二原以為早已對此麻木了,可將這種難以令人理解的事情再說一遍,他也不禁打了冷顫,“起初我們祭了城隍,可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去外麵尋了修士來作法,可那些修士皆是有去無回……”他有些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仿佛在害怕什麼東西似的,“沒有三十也得有二十九個了,都說能化解可最後一個也沒有回來的。”
“幾位道爺也彆嫌我昨個兒話不好聽,小的原本也是想將各位激走罷了。”那店小二估摸著麵前的這幾位主不是好惹的,語氣軟化,“如今的臨江城當真是邪乎得狠。”
眾人並未因他刻意的討好而軟化,江凝眸子微眯,試探道:“哦?既然此地如此險惡,那為何你們不走?”
“哎喲,我的爺。”
店小二叫苦不迭地說,“走?往哪裡走?您以為大家夥兒不想離開嗎,我們壓根兒就走不成啊!”
“怎麼說?”
“起先是有人想著離開這裡,可走出去還沒一裡地,那人當場便全身潰爛,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人就化成了一灘爛泥了。”
幾人眉心皆是一皺,看來此地的事態比預想中的更為複雜。
臨江城看上去是被人下了某種禁製,城內怪事頻發,而居住在此處的又出不得城,他們猶如被關在捕獸籠裡的誘餌一般被擺放在此地,靜候著獵物上鉤。
可是,捕獵的人在何處呢?誰又是獵物?
一切皆是不言而喻。
“哼,”宴月朗氣急了,一掌拍碎了方桌上的茶盞,恨聲道:“看來淵九皇為了拖住我們下了好大的一步棋。”
所以那魔頭才會在他們窮追不舍時毫無顧忌地一頭紮進臨江後沒了蹤跡。
然而,這也足以證明淵九皇目前尚未完全恢複才會用這種方法到來阻礙他們的腳步,如若不然,像他猖狂的性子,恐怕要親自處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