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卯卯被稀裡糊塗地帶到一間裝飾繁複的房中,那幾個長相頗凶的仆從倒是沒敢對他態度不佳,隻半威脅半囑咐的說,“夫人且在此候著,一會兒妝婆便會給您梳洗,小的們還有彆的去忙,就先退下了。”
“哎,” 溫卯卯見這些人要走,出聲叫住隊尾那個兩頰塗滿兩大塊紅色顏料,遠遠看上去如同紙娃娃一般的人。
“夫人有何吩咐?”
“沒什麼,就是有些餓了,想問問膳房在何處,我也好去找一些吃食。”
溫卯卯對這裡一無所知,若他貿然出去萬一遇到麻煩不一定能應付,隻能先試探下這座城裡的防守嚴格與否。
若是鬆懈的話……興許他能自救。
那紙娃娃慘白的臉上無端揚起一抹嗔怪的詭笑,看上去像是對溫卯卯此時的淡定有些意外。
“哪敢勞煩夫人,小的這就讓人去備些吃食。”
“不用,我自己……”
忽然,溫卯卯耳朵清晰的聽到隱隱一聲女人的呼救聲,可再仔細聽去,又毫無動靜了。
他想得入神,神情也不自覺得帶上些許兔子懵懂發呆的憨態,也正因為太過專注而未發現那紙娃娃眼中一滑而過對他充滿嘲弄的目光。
在他們眼裡,溫卯卯,還有院裡關的那些男男女女都是城主的玩具,一條賤命罷了,哪怕這位長相可人靈動的道爺在這些玩具當中算是姿色上乘,今夜過後,也會淪為……
他陰毒地盯著溫卯卯那張不染凡塵的麵貌,想象著一會兒等他吃過加了料的吃食後會出現的淫、蕩姿態,忍不住又笑嘻嘻地發出聲來。
紙娃娃嘴裡說著恭恭敬敬的話,“夫人莫驚,是隻討厭的蟲兒罷了。”
他果然沒有聽錯,這裡還住著彆的人,而且似乎有危險。
溫卯卯忽然警鈴大作。
“夫人若無旁的事,那小的彆先退下了。”他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來什麼,回身對著溫卯卯裂開朱筆畫就的雙唇,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裝神弄鬼地道:“方才夫人說想要自己去膳房對嗎?”
溫卯卯謹慎點頭。
“不可以哦。”紙娃娃搖搖頭,“外麵蟲子太多了,夫人生的如此白淨,萬一遇到個不長眼的被叮了蟄了,”
“會死人的。”
似乎是欣賞夠了溫卯卯瑟縮的脆弱樣子,不等溫卯卯再說話,紙娃娃猶如一團沒有骨頭的棉絮一般,飄走了。
溫卯卯重新將房門掩好,頓時心中湧上愁思,看來目前的情況有些不妙。
可眼看就要入夜了,萬一他當想不出辦法,那豈不是真要成親了?
想起屠仙那副如同老蟾一般惡心的樣子,溫卯卯覺得……他不行。
“不行。”溫卯卯又摸出來一個小玩意兒,施法讓其成為一隻活碰亂跳的小兔子,而後,那小兔抖抖腿,又有十幾隻兔子發憑空出現。
溫卯卯蹲下摸了摸它們,吩咐道:“去吧。”他不能一直乾等著,必須得想個辦法逃出去。
“這城裡還關著其他的什麼人。”溫卯卯篤定道。
“嗯。”白盟應了一聲,情緒不高。
他也未曾想到此次會突生波折,。
從靈心指被淵九皇搶走的那時,一切似乎都脫離了掌控那般,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不過……
這隻傻兔子倒是誤打誤撞,按照他們預想的那般,讓江凝對他產生了不同於常人的偏愛,嚴格上看,他們的方向沒有跑偏,就一切還來得及。
時至今日,他也說不清跟著溫卯卯來走這一遭,是不是對的了。
畢竟這隻小兔子……太過單純,單純到讓他有種隱瞞不下去的錯覺。
兩人心裡都裝著事情,雙雙沉默下來,溫卯卯開始漫無目地檢查著屋子裡的格局,試圖找出處一些破綻來。
那些畫本子裡不是都有寫什麼機關暗道,密室之類的,這裡既然是書中世界,那說不定也有……
可是他翻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倒是從角落的一個大木箱翻出一些畫軸出來,溫卯卯打算將它們放到一旁,結果沒抱住,那些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嘩啦啦地散落在地上,有不少已經展開鋪平,不消仔細辨認,一低頭便可清晰可見畫上之物。
“嘔……”溫卯卯瞳孔驟縮,隻掃了一眼畫上用極其豔麗色彩描繪出的畫麵,便止不住乾嘔起來。
“畜生!”他發了狠的往畫上踩著,沒一會兒那副邪惡的畫麵便被踏破,尤其是畫中屠仙那張令人生惡的臉,被溫卯卯格外照顧了一番,但他仍不解氣,提起桌上放著的溫熱茶水,一股腦兒的全部灑在了那些讓人光是一看就忍不住膽寒的畫麵上。
他終於知道方才那聲呼救是的什麼人了,柳怡木實在是畜類不如。
屠仙好淫是真,但這也太過無恥……
畫上那些人麵上帶著壓抑不住的痛楚,柳怡木為了折騰他們不惜用上各種刑具……
而那些人脫、光了衣衫,就那樣,那樣……
不僅如此,柳怡木養的那些小鬼,甚至就連有些叫不出名字的異獸,都能淩駕於這些是傷痕累累的人之上,對他們做儘喪儘天良之事。
“嘔,”溫卯卯又忍不住想吐。
“不行,我要出去瞧瞧。”他實在是不能在這屋子裡待上一刻。
“不可。”白盟提醒道:“外麵太危險,你一個人勢單力薄,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
“想他大爺!!”
溫卯卯帶著哭腔罵了一聲,毫不遲疑地翻窗跑了出去。
他本性並非快意恩仇之人 ,即便早已化形幾百餘年,但身上也難脫兔子一般的膽怯。
溫卯卯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膽子小,但自從莫名奇妙這拉入這個奇怪的世界起,麵對天敵一般的江凝,麵對一無所知的危險,麵對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家的忐忑。
他一直壓抑,一直壓抑著,終於這種壓抑的心情久了,終於在今天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燥鬱。
憑什麼?
他隻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兔子而已,憑什麼要平白遭受這些是非。
而那些人呢,看上去大多數都是過著普通日子的平凡人罷了,他們又憑什麼要遭受那般生不如死的侮辱?
白盟心裡一驚,一看要糟。
兔子急了。
可那是屠仙啊,你啃不動!!
溫卯卯莽了出來,但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去鬨,畢竟,那樣死得會更快。
他回憶這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腿猛然發力,順著牆角往院中西南角的方向疾奔而去。
好在他的速度在三界之內也是數得上的,因而即便院裡有修建花枝的匠人,也隻當是一隻竄過的貓兒,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