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病毒暴發的第2038天,林放用所剩不多的水泡了一碗泡麵。
絕大部分人類都被感染,他大概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可惜,食物和水都不充足,他也撐不了太久。
可能一個星期後他就會因為缺水而死去……也可能在這中途就被闖進來的喪屍咬死。
五年七個月零兩天前,M國出現了第一個感染者。
得益於發達的交通,病毒能夠在大洋兩岸來去自如。很快,全球各地都出現了感染者。
病毒由發達城市向鄉村蔓延,不出三個月,亞非拉地區的感染人數就逼近了九位數。
隨後兩個月,情勢徹底失控,全球感染者達到了80%以上。
泡麵並不熟,吃起來“咯吱咯吱”的。林放心不在焉地囫圇吃完,連滿是香精的麵湯都沒放過。
他從地上爬起來,熟練地擺弄著台上的機器。
綠燈亮起,他卻忽然有些詞窮。
一年前,林放開車來到這裡。他的車徹底沒油,沒有辦法,他帶著自己還算豐富的物資,找到了一個感染者人數較少的廣播大樓。
他在大樓裡找到了這間安全的屋子。
也許是上天眷顧,這間屋子裡有非常齊全的媒體廣播的設備。
林放欣喜若狂,用屋內的桌椅等物品封住了屋門,甚至非常仔細地排查了一下屋子裡是否還有其他出入口。
他借助背包裡的繩索,從窗戶出入,往返幾次,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了進來。
他花了一個月搗鼓明白了屋內的設備如何使用。
接下來的日子,林放每天都會利用這裡的設備,通過廣播頻道嘗試聯係其他幸存者——一天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睡覺前一次。
可惜,他從來都沒得到過回複。
開始時,林放不死心,每天除了吃飯的時間都在嘗試。
回應他的隻有他氣急時的怒吼在屋內的回音和被吸引來的三兩個喪屍的拍門聲。
這座城市曾經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每天熙熙攘攘,眼下卻沒有半分人煙。
透過窗戶能看見廣播大樓正門對著的馬路。寬闊的路麵上是擠作一團的私家車和在車的縫隙中緩慢行走的感染者。
上午八點,原本應該聚滿了人的地鐵口卻沒有人影。
這個曾經燈火輝煌、人潮湧動的城市,現在好似一座死城。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景,林放的心裡就會一陣翻湧,甚至會想乾脆就這麼死了算了。
林放習慣性地將手伸進褲子口袋去掏,卻發現身上帶的煙早就抽完了。
他歎口氣,清了清嗓子。
“有人嗎?”
“Are there any survivors?”
“???? ????”
林放還想再用法語再重複一遍,卻忽然聽到一陣電流聲。
隨後,是一道清冷的男聲:“你好?”
“請問,是幸存者嗎?”
林放拿著話筒的手都在抖。
他靠著碩大的機器,大口地喘氣,半晌,他才覺得自己恢複了說話的能力。
“是,”他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帶著顫音,“你……也是幸存者?”
電流聲再次響起。
“是的,”相比起來,對麵的人要鎮定得多,起碼說話還算正常,“我叫薑知,我們這邊有十幾個人。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林放平複了一下心情。
“隻有我自己。”
“你們在哪兒?”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這次隔得時間有些長。
“我們在地下。你安全嗎?”
林放的腿有些軟。
他背靠著機器,緩緩地滑下來,坐在了地上。
門口又聚了幾個感染者。他們瘋狂地敲著門,嘴裡咆哮著,說著些林放聽不懂的語言。
“不安全。”
半晌,機器發出提示音。
林放雙手扒著機器的邊沿爬起來,發現是一個衛星定位。
薑知的聲音再次伴隨著電流聲響起:“你是否要來與我們會合?”
林放沉默了。
衛星定位的位置和他幾乎相距半個中國,如果要過去,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他的存糧雖然不多,但勉強還能堅持上一周,實在不行還可以冒險去附近的超市搜一搜。
雖然有感染者破門的隱患,但總體來講,留下,比過去要安全得多。
但不知怎麼回事,林放答應了。
“好。”他從嗓子裡擠出這個字。
也許是因為人都是和團體在一起才會擁有安全感吧。
林放把頭抵在機器上,想。
人在感染喪屍病毒後,新陳代謝的速度和神經係統的靈敏度會大幅降低,即使幾個月不進食也不會死,也不會感受到疼痛的。
對應的,感染者的四肢會變得僵硬、不協調,視力和智力也會下降。
林放將自己所剩不多的物資清算了一下。
四包方便麵、八包壓縮餅乾、兩瓶黃桃罐頭、兩桶某山泉12L裝的飲用水、從家裡帶來的過年剩下的煙花十發和戶外裝備若乾。
哦,還有三包旺旺果凍和一盒費某羅的巧克力。
林放將食物和工具都放進自己的背包裡,又把巧克力從又大又沒什麼用處的盒子裡都摳出來,放到了書包最前麵的小小暗兜裡。
人在感染喪屍病毒後視力會明顯下降,夜裡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行動時間——兩年前,他就是在夜裡,用煙花吸引了附近的感染者的注意力,開車離開的。
晚飯林放啃了半包壓縮餅乾,剩下半包隨意地包了包,用黑色的一次性小皮套綁住袋口,塞進了褲兜。
天色漸漸暗下來,夏季的白天漫長,林放等到了九點多才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