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墨幽死了。
2.
一聲震碎世間的悶響。
破敗的機甲淩亂地撲倒在黃沙中,沙塵四起,模糊了殷紅的鮮血。
像是在宣告一場落幕。
柃星紀年476年198日,指揮控製中心最壓抑的一間房屋中,泛著白光的大屏幕上的人名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黯淡了下來,悄無聲息,卻使人心跳漏了一拍。
“機甲故障,”分管指揮江月頓了頓,“機甲係的蘭櫛開的槍?”
總指揮皺了下眉:“他有沒有給院係發訊息?”
“暫時沒有,”江月早已與機甲係取得了聯係,他默默在身側將手握成拳,故作鎮定地道,“他現在的情緒應該不是很穩定。”
也是,畢竟死的人是曾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墨幽。
是蘭櫛一手帶大的孩子。
也是蘭櫛現在唯一的念想。
3.
時間回到473年。
柃星莫幽城首席軍事學院一處寧靜的小徑。
溫熱的風輕柔地拂過茂盛的蘭花,帶動葉間沙沙作響。除去風吹動葉片的動靜,這裡的一切都很安靜,如同這蘭草一般,無聲無息,毫不張揚。
暖陽透過葉隙斑駁地映在這裡,遠遠望去,仿佛一幅撒滿金粉的畫。
莫幽蘭草,全星係最高潔的植株,勝過塞華的雪蓮,意表忠貞至死不渝。
4.
來者踏碎了一地陽光。
紅黑相間的訓練服襯得他身形矯健。青年快步穿過一條藏匿於蘭草中的小道,徑直走到徑旁的檀木長椅旁,靠著原本的那人坐了下來。
蘭櫛從顯示器屏幕上移開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訓練完了?”
“今天補訓,我不在列。”他將手中溫熱的粥遞給蘭櫛,順手抽走了對方手上的顯示器,“還是熱的——今天中午的藥是不是又忘記帶了?”
蘭櫛手上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假裝沒有聽見一般,也沒有反駁。
“哥,”墨幽湊了上來,小聲問道,“上麵要配備機甲了對嗎?”
“嗯,”蘭櫛含糊地應了一聲,示意他注意顯示器屏幕,“選個喜歡的色係,內部刷完色,過幾天就給你送來。”頓了頓,他補充道,“機甲的外觀基本上類似,彆指望有特殊待遇。隻是內部自己看著舒服一些罷了。”
“江月要是知道了估計會和他哥打一架,”墨幽一麵興高采烈地翻看著,一麵有些幸災樂禍地道,“他哥讓他老實去用組上發配的醜東西,他現在已經打報告給指揮所那邊了。”
“以前在收容所他就是這性格,”蘭櫛對此並沒有太驚訝,隻道,“就看他哥給不給批了。”
話音剛落,他動作頓了頓。隨即,他按住了右耳上的隱形耳麥,眉頭微蹙:“怎麼了?”
墨幽疑惑地歪了一下頭,過了幾秒,他對上了蘭櫛略帶冰冷的目光——
“這就是你所謂的‘補訓’?”
5.
墨幽已經很久沒有被告過“家長”了。
上次還是在收容所裡和一個比自己小三四歲的小孩爭吵,可惜落敗而歸。心裡一急,仗著自己年齡大,就把人家打哭了。
於是作為墨幽唯一的“監護人”,蘭櫛也被一起拖下了水。
“去教官營找江流,隨口一說,你教官知道你逃訓了。”蘭櫛站起身,將食物包裝扔進了回收箱裡,“想想怎麼解釋逃訓吧……順帶想想怎麼說服江流,他最近把他那寶貝弟弟在收容所裡過的日子都事無巨細地了解了一遍,應該是知道你因為氣不過,一怒之下以大欺小把江月打哭這件事了。”
墨幽:“……”
不是,這都過去多久了?!不帶這麼翻舊賬的!
他將顯示器還給蘭櫛,跑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
“我是來給你送飯的!”他沒頭沒尾地道。
蘭櫛愣了一下。
半晌,他似乎是妥協了,沒再說話。
“中午一定要按時吃藥,飯前吃,”墨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訊器,嘀咕道,“希望大笨熊彆訓太久,我不提醒你多半也得忘。”
“……”
“機甲內部哥你隨便刷!”墨幽道,“謝謝哥!我去挨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