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獠牙之下,玫瑰生長(1 / 2)

偏上心頭 千野渡 4665 字 9個月前

雅居地如其名,依山傍水,在較偏的市郊,難得清靜雅致的好地方。

規格廣闊,卻不高調奢華,沿著雙開大門進來一條青磚紅瓦圍布的大路,四處掌燈,院落清冷,中央綠樹繁花,沿途修置的類似於舊時代的宅門。

一般也是老一輩愛好這般清靜地,不知是不是夜深緣故,薑語張望一圈,隻覺古板,死氣。

跟在男人身側,無意悄聲吐槽:“你喜好也挺特彆,住這種又大又冷清的偏地方。”

李京肆悠悠說:“我是個算不上家財萬貫的生意人,這房子,能住到老,享個清閒。”

薑語從下至上打量他,笑:“噢,省出來的養老地啊。”

“也可以這麼理解。”

沿廊庭走向儘頭階梯,複古暖燈吊了一路,扭頭能看見偏院涼亭,亭中木質桌椅整淨,茶具一絲不苟擺在桌上,薑語對這兒倒不好奇,無非是些風雅設計。

階梯很短,連接到一間獨立的茶室,寬而空,茶香飄逸,現代工藝與上世紀的複古風結合,幾件古董、掛畫擺飾,處處簡置。

值夜的傭人兩個,年邁婦人,花季少女,一大一小見到來人,畢恭畢敬喚聲先生,隨他們一同上茶室,先準備好兩雙棉拖鞋在門口,引兩人入座,準備兩杯茶水,站在一邊。

木屋踩著有股空空落實悶響,室內光線昏暖,主燈懸掛桌正頂,色調護眼,映在一層木蠟油張鋪的地板,造一種昏寐氛圍。

李京肆捏起瓷杯,如玉的指節懸著杯壁輕啜,問:“夜班不是就到九點半麼?你們怎麼還沒去休息?”

婦人說:“張助理也沒說您今晚不回來,總要等等的,兩位吃過了嗎?”

李京肆看向薑語,意思問她。

薑語精神稍欠,悶聲:“不想吃。”

李京肆目光放到兩人身上:“去找些感冒發燒的藥來就歇下吧。”

“好的。”一大一小應聲離開。

而後室內一段時間裡,誰都沒講話,電話鈴聲截住吊詭的氛圍,李京肆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有事喊我。”

“……”

前門掖開一個小縫又闔上,薑語被留在這裡。

李京肆下樓接上了張博的電話,直擊重點講些要事。

“招待所這邊的事基本擺平了,我跟馬總打了半個大小時的嘴炮,讓他把當日來客和上下接待人員都清點一遍,封鎖消息,確定沒留下任何一張照片。”

“嗯。”

這種私人招待所隱秘性也很高,保密工作一向不錯,處理起來也很容易,主要是張博沒想到李京肆真會去露麵,好在旁敲側擊後,現場是沒人識得李京肆,雖然被認出來也無關緊要。

一個薑家三小姐,一個李氏李先生,位高一寸壓死人,任何一位都不是隨便開罪得起,圈裡頭這點默契還是有,大家明麵上和和氣氣,台麵風光,私底下什麼人什麼樣也就互相通個消息的數。

張博又問:“老大您這會兒是在徽——”

“雅居。”李京肆截住他的話。

“噢……沒跟三小姐在一塊兒啊。”

在階梯下停住,李京肆回頭看了眼緊閉門扉,一點幽光從朦朧窗麵透出來,笑說:“我什麼時候說沒跟她在一塊兒?”

張博才驚叫出半聲,斷開的通話就封了口,李京肆將手機抄回兜裡,順摸盒好彩特供,銜一支,瑩藍幽火燃進眼瞳,忽明忽暗,深吸一口,攤開手,那扇竹木門在煙霧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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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肆走後一陣,婦人拿著一盒布洛芬回來,跟著一起的女孩傾身去重新倒了溫水,遞放在桌上,憂心看著薑語,“您發燒了呀?”

“嗯,北海氣候不好,反反複複好幾天了。”薑語順嘴應話,叩了兩粒藥片在手心,就著溫水下肚。

“最近是有點陰晴不定,您注意身體。”

倆人都不問她是誰,或者是自覺地沒問,隻當先生帶回來的都下意識親切厚待。

前後門應是同時推拉開,李京肆抽煙回來,婦人直起身,對上李京肆目光,恭敬點了點頭,去拉女孩,肩挨著肩繞身出去。

“一老一少。”薑語盤在桌上,百無聊賴,“你這兒招人沒有固定標準呢。”

“那是對母女,大的年邁,小的患病。”李京肆踱步在她對麵,脫了大衣擔在椅背,開始解袖扣,撈起,“早幾年收留在這兒,我不常回來住,她們平常就做些打掃活計。”

“那是兩個可憐人了。”薑語肘撐桌上,撫一邊暈紅小臉,遲疑說:“你這麼善心?看不出來。”

這是個印象模糊的男人,所有標簽堆在他身上都有點模棱兩可,但薑語直覺,他不見得是個多麼柔軟的人。

李京肆坐上主位,臉色凝著笑,說:“你看不出來的事情多了。”

薑語盯起他眼睛,紊亂思緒讓她無從深思起他那抹笑,“不常回來。”她回過頭想起這話,“想也是在外邊快活得多,怎麼會把我帶回來?”

他一時沒接話,茶夾又捏一撮龍井入杯。

“我是特殊的,還是芸芸之一。”

不太清醒,人就會變得格外執著。

壺水沿杯壁繞圈,水流推動茶葉旋轉,衝完,他將茶壺放下,視線終於看過去,“你希望呢?”

暗裡瘋狂試探,拚命掙動那一根連接關係的絲線,表麵一派雲淡風輕,漫不經心折騰起茶藝。

他們的關係,彼此明淨,隻是一時新鮮,各自圖樂,或稍有得利,不用說得太明白。

哪怕有天憑空斷了聯係,也沒什麼稀奇。

這種牽係最忌諱的就是特殊,過多的例外特殊就會寄生出很多雜亂的,難說的東西。

“我對你不抱希望。”薑語冷言說。

室內有暖溫,攏得人也暖烘烘的,薑語穿得嚴實,比之汗蒸室那身,她裹得沒半分惑人意思,偏偏是燒上來那片薄紅,在臉頰,耳尖,半露脖頸,依次暈開,整個人如沐在清透的水蒸氣裡。

抬眸合眼,都攪擾人心,“不是要哄我?”薑語又想了想,“隻是你看起來不大有經驗……但你確實可以哄人開心。”

“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