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坎子的聲音有點冷,倒不是自暴自棄的說法,隻是陳述事實。
天草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靜默了一陣,金坎子打量著這個弈劍聽雨閣的弟子。
他與反抗軍交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倒還真的沒有見過這個人,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出手救他,但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交付的了,如果是要得知師傅的下落,那麼他更不會領情。
“我是不會說出師傅在哪裡的。”
“哦,你師傅,玉璣子麼?”天草歪著腦袋,忽然笑了起來,“你該不是以為我救你是為了打聽玉璣子的下落吧?哈哈哈。”
“不然呢?你沒有好心到這種地步,隨手救個魔頭回來吧?”
金坎子冷哼一聲,言語之間充滿了諷刺與不屑。
天草倒是不惱,他擺了擺手,“不啊,就是路過了,看到了,順手而已。不過你要告訴我玉璣子的下落我也會勉為其難地聽一下。但我打賭你現在也不知道你師傅在哪裡。”
天草的笑容很是輕佻,語氣隨和又無所謂的態度,讓金坎子看著就煩,最重要的是,他還真的說中了他的心事,自從反抗軍攻入雲麓仙居,他堅守不出一段時日,到他被追殺的這段日子,他還真的失去了與玉璣子的聯係。
“你彆想那麼多了,真的想找你師傅,就好好活下去吧。”
傍晚時分,天草趁著金坎子又昏睡過去之際,出門找了匹駿馬來。
等到入夜之後,便帶著金坎子一路朝著江南地界奔去。
途中金坎子醒過來了兩三次,都是安安靜靜地在他懷裡,沒多反抗掙紮。
然後又不知不覺地睡過去。
等進入酒坊村的時候,金坎子再醒過來,已經是清晨了。
天草將他安置在了間看起來還不錯的屋子裡,也不怕他逃跑,並為在他身上多設限製。金坎子一方麵慶幸他的大意,但另一方麵卻也思考著如果此時此刻離開了天草,說不定就真的死在外頭了。
他這一生跟隨玉璣子,身為首席弟子,他未曾這樣挫敗過。
這種不是被螻蟻挫傷的自尊,而是堂堂玉璣子的大弟子居然也要求得庇護。
這讓金坎子心裡很不舒服,又無可奈何。
因為他清楚得很,若是死了,便真的再也見不到師傅了。
天草回來的時候,金坎子就靠在床上,低垂著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不僅是身上的傷,他大概還有什麼心事鬱結在心裡。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這個人看起來才是無害的。
對於金坎子的傳言,天草就沒少聽過。
諸如大荒的叛徒,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之類的。
可真正見到了金坎子,天草又覺得他沒有外麵謠傳的那麼妖魔化。
就是整個人都冷冷冰冰的,明顯帶著拒絕,那種態度像利劍一樣,讓人三步之內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