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悠閒後宮 玉瑤宮後院的三個陌生人……(1 / 2)

一代閒君 清風不解語 4782 字 10個月前

清鳴的作息十分穩定,辰時起,亥時睡,每日照看菜園,喂雞喂鴿子,研究烹飪,拿一號二號試菜,看書看八卦,最近又添了一樣——練習爬牆。

玉瑤宮仿佛整座禁城中的世外桃源,她一直過著悠閒又充實的日子。以她隨遇而安的性子來說,這樣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隻有一點可惜的是她這輩子見的人太少了,一共就兩個皇帝和幾個影衛。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清晨。

辰時三刻,清鳴起床,卻見到房間的窗戶不見了。

她坐到梳妝台前,果然見到鏡中自己的臉上多了兩行墨寶:明日祭天,帶你出宮。

這是個好消息,但可能是長期強迫自己無欲無求的緣故,清鳴此刻的心情居然很平靜。當然,被用這種方式告知,也挺讓人興奮不起來的。

不消說,門上的栓早被扔到一邊,半夜拆窗進來已經夠委屈他大少爺了,出去自然是要大搖大擺走正門的。

清鳴麵上淡然,心裡卻歎了一口氣。小的時候倒沒什麼,這幾年她漸漸知道男女之彆了,也試過讓鳳皇避嫌,但鳳皇偏偏是個反骨性子,越不讓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幸好他也隻是覺得好玩,加上防心重,不喜與人同床,所以每次也隻是睡在隔間軟榻上。

清鳴疊好被子,掀開布簾,果然看到軟榻上陷了一角,被子牽牽拖拖掉了大半在地上。不用想也知道他夜裡是抱成一團睡的,一早醒來又對自己睡姿不夠瀟灑大氣不滿就一腳踢開被子……

書上說,那樣的睡姿是因為缺乏安全感。也許吧。

又花了一些時間整理了軟榻,她打開門,取下門上的卷紙。與放在門口矮幾上的洗臉水和早餐一樣,這都是影衛送來的。卷紙出自城中的逍遙茶社,專門報道京都最新的熱門話題。

漱牙淨臉之後,開始就著早餐翻閱卷紙。

作為新帝即位後的第一期,主編特地騰出首頁作恭賀特刊,還附了一張少年天子接受朝拜圖。那些人沒見過鳳皇,圖畫自然是杜撰,麵容與曆代流傳的賢君帝王圖並無太大差異,隻是沒有胡子,莊重威嚴中平添一股親和力。

這讓深知鳳皇嘴臉的清鳴麵目扭曲之餘還是忍不住噴笑,嗯,這圖她收藏了。

往下看,皇朝重開恩科,由帝師主持——秉持“提到帝師必跑題”的原則,這篇報道最後也難逃宿命地變成討論帝師的擇偶標準。

宮中清減用度,放了許多美人宮人回鄉,赫赫後宮,僅剩幾位自願留下的太妃——意思意思歌頌了一番陛下英明,話題不出意料地轉到玉瑤宮上。令她吃驚的是,原先眾口一詞的妖女又變成慈母了,文中提到玉瑤宮將陛下視為己出,與陛下二人母慈子孝,令人感動。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封為太後呢?很簡單嘛,她又不是先皇的妃子,地位尷尬,所以陛下也隻能將她安置於玉瑤宮奉養。

清鳴麵頰抽動,她奶媽的形象深入人心深得民心了?心中兩行寬海帶麵眼淚滑下,邊吃飯邊麵癱狀翻頁。

獲賞清平郡,安樂王一門南遷——由於關注度不高,隻是一筆帶過。

聖旨加上朱相三封家書齊下,常勝將軍朱皋蘭仍是缺席陛下登基大典,隻覆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文中宣揚將軍戰功之外,還不可免俗地提到她懸而未決的對象問題,最後筆鋒一轉,不吝言辭大讚將軍為真正的皋蘭香草,氣節令人心折——筆者大人,您十年如一日暗戀朱將軍之心,路人皆知天地可表,但不要老是拖版麵成不?

接下來都是零零散散官員變動,誰與誰不合,誰家後院失火等瑣事,清鳴隨意翻過,隻是看到小氣鬼解東風因家中丟了酒而報官,攪得京尹府中人仰馬翻時忍不住掩上書卷竊笑。那壇酒又被她封了起來,此刻正藏在地窖呢。

辰時七刻,清鳴出了房門,巡視了一遍菜園,便端著飼料向後院走去。

玉瑤宮的第一代主人是位江南美人,當時的皇帝為了討她歡心,在主殿後建了個仿江南園林的小遊園。

不過這美輪美奐的景致傳到清鳴手裡,不說是暴殄天物,也是牛嚼牡丹了,好吧,其實這二者並無區彆。

占了大半園子位置的池塘裡,金魚都換成了各種淺水魚,環繞的假山上時常曬著魚乾等海味,海味上都蓋著一層紗,因為假山旁便是鴿子窩,雖然大部分鴿子都出任務了,但還是有個彆清閒的正繞著園子晨練,鴿子窩再過去有一片空地被圍了起來,養了四五隻雞。

雞窩不好打理,最初熏得屋子都有異味,後來鳳皇“慧眼識珠”,讓二號負責清掃。他的獨門玄風掌果然名不虛傳,任何死角都難不倒他,掌風一出,糞便去無蹤,雞窩更出眾!

為二號抱屈的一號去向影主抗議,抗議大材小用。

鳳皇,是的,又是鳳皇,還是鳳皇,他向影主提議乾脆將玉瑤宮作為影衛的信息中轉站——說白了就是信鴿飼養地。既然覺得二號隻清掃幾隻雞的糞便大材小用了,那麼加上這麼一群身負重任的鴿子就可以死得其所了吧?

——不怪二號覺得作為一號的搭檔時常感到壓力很大。

整個園子中,看起來,未受荼毒的仿佛隻有池塘上那段石橋與石橋儘頭的涼亭。雖說亭中不倫不類地放著釣魚工具以及燒烤架,但起碼還有一把古琴鎮場子。

鳳皇六藝皆精,閒來無事時偶爾會到亭中撫琴,雖然她懷疑他是故意挑她喂雞的時候撫琴來彰顯他的優雅她的鄙陋,但不得不說他的曲子總是陪她度過最愜意的時光。也常有鴿子在他撫琴時會隨之起舞,就連一向與他不親近的爾雅也會變得乖順,她戲稱之為“百鳥朝鳳”。

就像現在,樂聲悠悠,原本懶洋洋的幾隻鴿子突然飛了起來。

不對。

清鳴望向小亭,鴿子們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在亭周盤旋了幾圈又折返。

鳳皇此刻應該正忙著處理政事,加之亭中那人身著暗褐色衣服,在皇朝,暗褐色是平民或者下人穿的,所以亭中那人必定不是他。

清鳴臉上是慣性自我保護的無表情,卻抑不住心跳一下一下快了起來,相較玉瑤宮被侵入的危險,她心中更多的卻是興奮。也許她從來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淡然,那樣隨遇而安,因為她此刻正為要見到一個陌生的人而心悸雀躍著,甚至覺得,就算是來刺殺她的,又如何?

她將手中的飼料放下,拍了拍裙子,走上石橋。因為興奮而同手同腳步伐不穩,短短的一段橋,她摔了四次。因為摔跤的經驗豐富,所以當她花了一首曲子的時間終於走到了石橋儘頭時,儀表還算整齊,麵容依然從容。

一曲終,那男人十指按在琴弦上,餘韻從他指間逸出。他抬頭,對清鳴笑道:“這是把好琴。”

清鳴這才看清他身上是太監服裝,她在小人書上見過的。

“你是什麼人?”

“我叫明月,你呢?你是這宮裡的宮女嗎?你的主子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傾國傾城嗎?”明月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覺悟,人來熟地八卦著。

“我叫清鳴。”他答非所問隻說了名字,她也沒必要透露更多。

“清鳴……清湍鳴回溪,綠竹繞飛閣?你聲音真好聽,我看你腿腳不是很方便,莫非是被主子虐待的?說真的,你主子漂亮嗎?”

我說這位公子,你幾句話之間稍微有點起承轉合會死嗎?。

清鳴略偏頭回憶了一遍江湖軼聞,突然瞪大雙眼問:“你叫明月?那你跟五毒公子明月有什麼關係?你跟尋歡閣雲老板,到底是誰始亂終棄了誰?”

“你們各講各的,倒是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