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要了一個園子,卻沒種過一棵菜,反而種滿了花花草草。
不管當初是要逃避,要掩人耳目,還是想遺忘,見過鳳皇之後,這些理由都不成立了。
清鳴進廚房的時候,侍女小雅嚇了一大跳,連聲表示大姑娘想吃什麼她來做就好了,阻止不及就被子玉拎了出去。直到她端出幾盤貌不驚人卻香得令人食指大動的菜,小雅終於說不出話了。而在她嘗過之後,更是淚流滿麵羞愧不已——大姑娘這幾年究竟是怎麼忍受廚藝平平的她的?
子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從他加了幾碗飯,甚至還喝了酒,可見滿意程度。
“什麼味道?好香!”
遠遠的,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隨後,門被踢開。
眉眼嬌媚,神情張揚,不是雲采采又是誰。
清鳴猜測她是有事,於是遣了小雅退下。
誰知她看到滿桌菜,瞪大了雙眼,指著清鳴:“你你你,你下廚不通知我!”又憤恨地指向子玉:“你!吃獨食!不要臉!”
說完不等任何人說什麼,就風風火火衝進廚房拿了筷子碗開始扒拉菜。
桌上很快呈風卷殘雲狀,清鳴從未見過一向風情萬種的雲采采如此不顧形象。
彆說她了,就是認識雲采采六七年的子玉都沒見過。
“雲采采,極樂樓是要倒了嗎,你餓成這樣?”
子玉放下筷子,冷冷看著她。
“呸呸呸!你死了極樂樓都倒不了!還不是清鳴她家男人造的孽!”說到這個,雲采采終於恢複記憶,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咬牙切齒道:“清鳴,你家男人到底在做什麼!”
清鳴隱隱猜到是什麼事,有些心虛,麵上卻不露分毫。
“昨夜忙了一夜,今朝正想睡,來了幾個侍衛居然口口聲聲喊我王妃,說是聖上旨意,堂堂王妃怎能住在青樓,非要我搬去王府。”
“那你是王妃嘛,當然要住王府……”
清鳴弱弱地說,卻被狠狠刮了一眼。
“誰說姑奶奶是王妃了?明月隻是我入幕之賓!誰哪隻眼看見我給他名分了?”
這話子玉聽得不舒服了,冷哼一聲道:“那簡單。”
雲采采將視線投向他,他才道:“讓明月娶個真正的王妃,反正多的是小姐想嫁。”
“他敢!”雲采采一下子揚起細長的眉,嘴角勾起一個風情萬種的笑,“他要是敢娶彆的女人,那麼彆說名分了,就是感情我也不會給他,我還要他一世不得安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子玉掀唇嗤道:“最毒婦人心。”
這話說得雲采采心花怒放誌得意滿,掩唇咯咯笑了起來,“所以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頓了好一會兒,雲采采終於又回歸正題。“清鳴,你男人是在報複我把你藏起來了麼?我現在把你打包還給他還來得及麼?”
“大概……來不及了吧。”
清鳴更心虛了,這可是鳳皇布了五年的局,自然不單單是為了報複她。
雲采采聞言,也點點頭,喃喃道:“也對,帝王無情,他現在對你也許也沒那麼在乎了。”
清鳴原本覺得有些好笑,卻敏銳地發現,子玉聽到這句話時神情變得有些奇怪,心中一凜,“發生什麼事了嗎?”
雲采采抬眼,訝異道:“聽說宮中淑妃懷了龍種了……我以為逍遙茶社的消息最靈通,怎麼你竟——呃,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接收到子玉警告的眼神,雲采采停了下來。
清鳴神色平靜地嚇人,望了一眼神情複雜的子玉,“所以你也聽說了這個?所以今天才破天荒地與我說了這麼多話?”
子玉不置可否。
清鳴斂下眉眼,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當晚,鳳皇火急火燎地趕到茶社時,清鳴的房間已人去樓空。
環顧四周,一個火盆子吸引了他的注意。抽出那張燒了大半的紙,發現上麵有勾描的筆跡,隱約可以看出畫的是一個包子。火盆旁邊還放著一個盒子。
他認得這個盒子,清鳴離宮時唯一帶走的東西。
打開來,裡麵放著兩顆天香豆蔻還有,鳳佩。
他的心一下子墜入穀底,一陣陣的寒涼湧了上來。頹然坐到椅上,眼角掃過案上翻開的書停留的那一頁,幾句詩詞令他咬緊了牙關。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