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頓時臉一熱,立刻往後退了半步,口中結巴了兩下:“沒、沒事。”
而後拍拍穆華景的手臂,示意他可以不用扶著了:“走吧,回去吧。”
哪知穆華景一動不動。
明曦有些疑惑,仰起臉來看他,還未說些什麼,就被穆華景又一把撈了回來,兩人的距離比起方才更近。
明曦低低呼了一聲,抬手撐在他胸膛之上,更結巴了:“你,你,你做什麼?”
穆華景略略俯下身,看著明曦已經染上緋色的麵頰,心情頗好地偏了偏頭:“害羞什麼?”
明曦嘴比腦子快,立刻否認他:“沒有!哪有害羞!”
剛說完,臉更紅了。
見美人似乎要惱了,穆華景見好就收,但牽著明曦的手卻不肯鬆開,帶著她一路往前,回到了自己房中。
明曦看著他坐下,又指揮他在榻上躺好、蓋上薄被,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便道了句:“你好好休息。”
然後轉身要走。
哪知剛一轉身就被他拉住手腕,明曦不解地轉過身去,就見穆華景可憐兮兮地指了指肩上的傷,低聲道:“該換藥了。”
明曦頓覺自己這個未婚妻演得太不負責了,立刻便道:“我這就請大夫來幫你換藥。”
說罷又要往外走。
卻又被握著手腕拉了回來。
明曦不解地看著他,就見穆華景更加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身後似乎還有一條尾巴搖啊搖:“可是我想讓你幫我換。”
明曦頓覺自己這個假未婚妻沒有必要這麼負責任,抬手就去掰穆華景抓著她的手:“那怎麼行——”
話說到一半,又意識到這人吃軟不吃硬,便話鋒一轉:“我不會醫術,隻怕要耽誤你的病情,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大夫來吧,我也放心些。”
穆華景卻沒有鬆手的意思,反倒略略使力將明曦拉得更近了些,放緩了聲音,似乎在蠱惑她:“無妨,我教你。”
明曦還想說些什麼拒絕的話,穆華景卻不給她推拒的機會,對著一個方向略略抬了抬下巴:“紗布和藥膏在那個木盒子裡。”
明曦想不出什麼既合理又能拒絕他的話,隻能歎了一口氣,按照他說的將紗布與藥膏都拿過來。
明曦捧著盒子站在榻邊,問穆華景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穆華景拍了拍身側的床榻:“先坐下。”
明曦依言坐下,剛一坐下,就見穆華景張開雙臂,仿佛是要抱她,頓時往後躲了躲。
待做完這個動作,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未婚妻”,便又往前挪了回去,努力表現得自然些:“這是做什麼?”
穆華景低頭看了一眼,笑道:“當然是要把舊的紗布先解下來。”
明曦“哦”了一聲,將木盒子放在一旁,抬手去解那已經混了藥膏和血汙的紗布。
她自來了秦王府後,便一直被保護得極好,雖說免不了一些小磕小碰,可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也從未見彆人受過這樣重的傷。
待紗布一層一層揭開,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展露在她麵前時,明曦不由得但抽了一口涼氣。
那傷口大約有三寸長,鮮紅的血肉很是觸目驚心。
明曦看了一眼,便偏過頭去。
穆華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害怕?”
說罷,就要把中衣攏起來,不讓她瞧見這可怕的傷口。
明曦抬手止住他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卻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很疼吧?”
穆華景眉眼柔和下來,唇邊的笑意也越發溫柔:“昨天很疼,現在還有一點。”
明曦點點頭,認真道:“那我輕一些。”
明曦先將傷口周圍簡單清理了一下,可舉著藥瓶打算未他抹藥時,卻遲遲下不去手。
見她停頓如此之久,穆華景低聲問道:“怎麼了?”
明曦如實回答他:“我不太敢。”
不管是摸他,還是摸血,她都不怎麼敢。
她這模樣,看上去是既心疼又緊張。
穆華景心中頓時一片柔軟,抬手握住明曦的手,帶著她往前伸:“塗在這裡,還有這裡,就可以了。”
小美人不僅不敢往前伸手,被他拉著還往後縮,穆華景低聲哄她:“沒事的。”
哄完,又想到什麼,低低笑了一聲。
明覺得他笑得奇怪,便問道:“你笑什麼?”
穆華景抬眸看他,笑意盛在眼中,化也化不開:“受傷的人是我,可又緊張有怕痛的人是你,這是何故?”
明曦臉一紅,將藥膏往前一推:“擔心你疼,你還要說這說那的,既然這樣,不如你自己來吧。”
穆華景本就是借機在明曦這裡討些好處,哪裡會接過這藥膏?見明曦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穆華景見好就收,伸指把藥膏往明曦那邊推了推,笑道:“我自己塗不方便,還是你來吧。”
他有傷在身,明曦不可能當真跟他計較,見他推回來,順勢就收了手,指尖點了點藥膏,繼續幫他上完。
待細細將該塗的地方都塗滿了,明曦放下藥膏,看著紗布又犯了難:“這紗布又該怎麼弄?要不還是找大夫過來吧。”
見她又打算跑,穆華景連忙把人拉住:“不難,比上藥簡單。”
見明曦明顯不信,穆華景抬手拎起那卷紗布:“包住傷口就可以了。”
明曦將信將疑地將那紗布接過來,依著穆華景的話輕輕覆上那傷口,想要環著他肩膀繞上一圈。
可繞到一半,又犯了難。
若想繞上一圈,要麼是穆華景轉過身來配合他,要麼是明曦抬手從他腋下穿過去,兩手一起在他背後交錯,這才能繞上一圈。
可穆華景受著傷,不好讓他動來動去,但若是明曦抬手從他背後將紗布拉過來,看上去就像虛虛抱了他一下。
饒是已經打定主意看在銀兩與房產的份上好好假扮這個“未婚妻”,可明曦一事也接受不了同他做這樣親密的舉動。
見明曦麵露難色,穆華景以為她是怕自己弄的沒有大夫好,鼓勵道:“無妨,先試一下。”
紗布已經覆了上去,眼下再出去喊大夫似乎也不大合適,明曦想了想,心一橫,抬手虛虛抱了上去。
淡淡的藥味環繞上來,並不讓人覺得厭惡。
穆華景側過頭來,貼在她耳畔繼續鼓勵她:“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
低沉的聲線直直撞進她心裡,明曦手一抖,差點拿不穩紗布,又趕緊繞了一圈,怕他看出端倪。
好容易將傷口都包上,明曦笨拙地打了個結,然後欣賞自己的成果。
隻是這越看便越覺得不大對勁。
之前太醫給包紮的,好像隻有薄薄一層似的。方才他披上外袍出去尋她,並看不出來衣衫之下還有紗布。
但眼下她包紮的,卻怎麼看怎麼顯眼。
尤其是她打的那個結,正在他胸膛之上,衣裳一蓋,就鼓起了一個怪異的包。
明曦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那怎麼看怎麼奇怪的包,懊惱道:“這多醜啊,還是讓太醫來吧。”
穆華景卻一點也不在意美醜,這傷口是明曦親手包紮的,在他心裡已經勝過一切了。
見明曦還在苦惱,穆華景挑了挑眉,找到一個法子,故意歎了一口氣道:“這個樣子,似乎的確不太適合出門,容易嚇到彆人。”
見明曦點頭,穆華景又道:“不如這樣,以後一日三餐飲食起居,你都來我房中陪我。”
這確實是一個解決方法。
明曦想了想,點點頭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