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1 / 2)

美人曦 海芋粥 6263 字 9個月前

明曦答應得痛快,全然沒有預料到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穆華景不放她離開半步。一但她找借口要回自己房中,他便指著自己胸前那一塊厚厚的紗布,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如此兩三回之後,明曦真的納悶,終於在有一回用午飯時問了他:“就你這模樣,戰場上是怎麼震懾住敵人的?”

穆華景舀了一碗蝦仁放在明曦麵前,頭也沒抬道:“我什麼模樣?”

明曦想了想他最近的表現,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想了半天,勉強想到一個:“看起來很好打敗的樣子。”

還不等穆華景有反應,立在一旁的秋嬤嬤倒是率先笑出了聲。

明曦回頭看她,頗有些不好意思:“嬤嬤笑什麼?”

秋嬤嬤笑道:“咱們殿下人稱羅刹王,沙場上無敵手,怎麼到了姑娘這裡,就變成很好打敗的樣子了?”

明曦“啊?”了一聲,抬眼去看穆華景,就見他眸色一如既往地溫柔,見她看過來,還將那碗蝦仁往前推了推,示意她趕快吃。

看著他這副細致體貼的模樣,明曦很難將他同傳聞中那個冷麵閻羅王聯係起來,夾了一個蝦仁放入口中,忽然覺得京中那些暗暗喜歡他的貴女眼光很是不錯。

就衝他這麼會照顧人這一點,的確是個頗為完美的夫君。

明曦又吃了兩個蝦仁,然後將那小碗推回到穆華景麵前。

穆華景見那幾乎沒動過的碗,皺了皺眉:“廚房做的不好吃?”

明曦搖搖頭:“我不大愛吃蝦仁。”

穆華景剝蝦的手一頓,腦中閃過一片空白。

但這隻是讓他恍惚了一瞬,這空白的感覺轉瞬即逝,眨眼間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下一瞬,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穆華景停下手中剝蝦的動作,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擦淨手,問明曦道:“那你喜歡什麼?”

明曦想了想,一時還真想不到什麼,她素來是府中做什麼便吃什麼,在宮中陪太後用飯時就更彆說了,哪裡注意得到菜式的味道?

這個問題,明曦還真不知還如何回答她。

見她一時答不上來,穆華景低低一笑:“連自己愛吃什麼,都不知道?”

明曦嘴硬道:“怎會不知?不過是愛吃的太多了,一時想不起來哪個是最愛罷了。”

穆華景笑意越發深了,也沒有戳穿她,抬手指了指桌上這些菜式,問道:“不說旁的,就說桌上這些,你覺得哪個最好?”

明曦看了一圈,抬手一指了一個。

穆華景略一點頭:“好,我記住了。”

明曦聽他二話不說便將這事放在心上,神色一頓,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自她被秦王帶回府中,事事皆小心翼翼,從不敢逾越,秋嬤嬤等人對她恭敬,可明曦自己心裡清楚,在秦王府中,她更像是一個外人。

她隻能按著太後的喜好,將自己活成一個乖巧懂事、從不讓人操心的小輩。

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的感受。

秋嬤嬤在意明曦過得好不好,是想讓秦王放下心來,不必多操心她,太後皇帝在意她是否通文墨、是否是個合格的京都貴女,是因為她算秦王府裡的人,不能給秦王丟件。

而秦王本人,卻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

這件事情,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微妙。

一頓飯畢,明曦打算回房小憩一陣,卻又被穆華景拉住。

穆華景指了指自己鼓鼓囊囊的肩膀,明曦隻覺得一陣頭疼:“我回房睡一會兒,你也睡一會兒,又不出房門,不礙事的。”

穆華景卻沒有鬆手,而是將她又拉進了些:“該換藥了。”

明曦頓時覺得自己方才語氣有些重,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一口答應下來:“那你先去躺著,我讓人把藥膏和紗布拿過來。”

穆華景依言鬆了手,又怕她像上次那樣隻想著跑:“若等會兒進來的是個大夫,那我便不換藥了。”

明曦好笑地推了他一把:“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哪兒有你這麼耍無賴的?你自己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但她顯然低估了穆華景的臉皮厚度,這人被她推了一把,不僅不離開,還要湊上前來,在她耳邊道:“你不關心我,我便不要了。”

這樣親昵的話語和態度讓明曦耳朵一熱,麵頰頓時燒了起來,胡亂推了他幾下:“好了好了,我幫你換藥就是了,快去躺著吧。”

見她明顯害羞的手足無措,穆華景心情頗好地回身往裡走去。

藥膏和紗布很快便被人捧了上來,一一在穆華景房中的桌上放好。

院中的仆從都理由眼力見兒地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他二人,最後出去的那人還貼心地將門帶上了。

比起上次的笨手笨腳,明曦這次顯然要熟門熟路許多。

雖說上藥時還是有些不敢下手,但包紗布的動作利落了許多,包好之後,也不似上次那般鼓鼓囊囊出不了門了。

穆華景覺得稀奇:“這回怎麼進步這麼多?”

明曦將紗布裹好,打了個利落的結,聽得穆華景這樣說,頓時翹了尾巴:“聰明如我,當然進步很大。”

穆華景不信她,見她不說實話,抬手將她拉過來。

明曦抬手抵在二人之間,又顧及他的傷口,不敢太過用力,呼吸之間,便撲在了穆華景懷裡。

雖說要好好扮演這個“未婚妻”,但明曦還是不太適應同他如此親密,伏在他懷裡,心跳都亂了好幾排,又怕他傷口裂開,不敢大力掙紮,隻能開口道:“快鬆開我,不然傷口白白包紮了!”

穆華景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自己心中有數,之所以日日以傷口難受為由,不過是想留住明曦的注意力罷了。

因此聽得明曦這麼說,穆華景壓根兒不在意,反倒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又問了一遍:“為何進步如此之大?”

見他不問出個一二三來不罷休,明曦隻得先回答他的問題:“上回將你傷口包成那樣,我心裡過意不去,便請了秋嬤嬤教我。”

穆華景心裡一暖,問道:“什麼時候學的?”

話一問出口,穆華景心裡其實便有了大概。

白日裡明曦都在陪他,一直到用過晚飯才回自己院中,既然有意瞞著他,那自然隻有晚上回去才能學這些了。

明曦這幾日照顧他照顧得儘心儘力,每日辰時便過來,快到亥時才回去,白日裡本就疲憊,夜裡還要學這些事情,想必當真是極為上心。

穆華景心中熨帖,又許多感動,偏頭在明曦耳後落下一吻:“多謝你。”

明曦被他弄得有些癢,不自覺縮了一下,又覺得他這麼說仿佛有些奇怪:“本來就該做的,謝什麼?”

在明曦看來,她既然答應了皇帝要好好扮演穆華景的未婚妻,又收了那些房契地契與金銀珠寶,自然要儘心儘力才是。

讓他把傷儘快養好,這便是她的本分。

但穆華景顯然不這麼想。

“哪怕是夫妻之間,都沒有什麼本來就該做的事情,伴侶受傷卻不管不顧的大有人在,你願意在這等細節處為我花心思,說明你愛我、在意我,我很開心。”

明曦一怔,倒是沒有想得這麼深。但既然穆華景願意把她往好處想,她也樂得接受,含糊應了幾句,這事兒便算過去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秋嬤嬤在外邊兒輕輕叩了叩門,對房內道:“殿下、曦姑娘,太後宮裡派了人來,說是許久不見曦姑娘,想請曦姑娘入宮陪太後說說話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