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滋補身體的溫和湯藥,什麼時候喝都可以。
聽得明曦這麼說,穆華景不疑有他,依言將藥喝了下去。
聽他沒有多問,明曦心中大石頭落地,同時也慶幸許太醫沒有直接給她藥方。
穆華景似乎頗通醫術,若是讓他從藥方上看出什麼端倪,又因此而受刺激,那情況多半會變得更棘手。
雖然許太醫說了,解藥還需得慢慢摸索,但這一碗藥下去,明曦心裡還是頗為期待,隻恨不得他明天一睜眼便恢複記憶,不要再讓她陪著吃飯喝水了。
但很顯然,明曦的願望落了空。
若說穆華景喝過這碗藥之後有什麼有什麼變化,那還真是有。
變得更黏她了。
一睜眼便想見她,事事讓她陪著,事事同她報備。
明曦很是不適應,問他身為一個王爺,整日整日都無公務要忙嗎?
穆華景理直氣壯的回答他還在養傷,讓明曦啞口無言,不知該再說什麼好。
白日裡陪著他,被他偶爾親親抱抱,明曦看在地契房契的份兒上都忍了,可沒想到,到了晚上,她要會自己房中休息時,穆華景卻拉住她的手,很是不解道:“你去哪兒?”
明曦更為不解:“我回房睡覺啊。”
穆華景不鬆手:“回哪個房?”
明曦一頭霧水:“回我的房啊。”
穆華景好看的眉眼漸漸皺起,神色忽然低落下去:“我白日裡哪裡惹得你不開心了?”
明曦不知他為何會有如此轉變,也不知自己方才說了什麼戳中了他的傷心事,隻如實道:“沒有。”
說罷,覺得他奇怪,又隻能耐著性子哄他:“我隻是回房去睡覺而已,你明日還能見到我,有什麼不妥呢?”
又沒同他生氣,又沒同他吵架,這人究竟怎麼了?
聽她如此說,穆華景神色間的低落更甚:“可是從前,你都是與我同榻而眠的。”
明曦一驚,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度:“我什麼時候——”
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以穆華景目前的情況而言,不能同他講道理,講道理是講不明白的。
於是又換了個法子,試探著問道:“你我還未成親,怎麼就同榻而眠了呢?”
聽她主動提起“成親”,穆華景眉目舒展了些,笑道:“從前在邊關時,你得知邊關風俗,知曉邊關女子皆順從心意,大膽追求心儀的男子,便也要學她們,不顧世俗禮教,隻想與我在一起。”
“從那時起,我們便形同夫妻了。”
明曦越聽心裡越驚,這人怎麼亂說話!
況且,昨天他都沒有提這樣無理的要求,怎麼到了今日,記憶還變了呢?
莫非是許太醫那一碗藥汁的作用?
許太醫你個庸醫!
明曦在心裡把許太醫痛罵一通,又試圖掙紮拒絕穆華景:“邊關是邊關,可如今是在秦王府,是在京中,還是不要的好。”
穆華景委委屈屈,抬手撫上她麵頰,聲音低啞:“從入京以來,你便變了許多。”
穆華景說著,聲音裡有許多壓抑與難過:“先是隻字不提成親一事,再是在母後與皇兄麵前萌生退意,要棄我而去,到了現在,又處處避著我。”
“曦兒,你心裡可還有我?”
穆華景說著,閉了閉眼,露出痛苦之色。
明曦當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她心裡從未有過他,也不敢有他,這讓她如何回答?怕是隻有閉著眼扯謊了。
明曦正要說話,忽地發覺他神色有些許不對勁,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一步握住他手道:“你怎麼了?可有哪裡不適?”
穆華景雖正同她置氣,但見她關心,卻還是乖乖答話:“頭很疼。”
明曦瞬間便想到那日強迫他承認他的記憶是假象時的情形,心中頓時一驚,也不管他剛才說了什麼胡話,一股腦兒都答應下來:“我今日留在這裡便是,你莫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若是他再次受了刺激暈過去,醒來以後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若是將記憶編撰得更為離譜,那她簡直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穆華景隻覺得明曦是在敷衍他,皺著眉一動不動。
但神色間卻流露出痛苦之色。
那些疼痛顯然絲毫未有緩解。
明曦頓時著急,也不管什麼男女大防,抬手碰住他的臉,貼進他懷裡,對穆華景道:“不要再想了。”
她聲音焦急,顯然對他眼下的狀況很是擔憂。
穆華景心裡好受了些,抬手回抱住明曦,感受著她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這才覺得心裡安定了些,頭似乎也沒有那麼疼了,便啞聲道:“你抱著我,我便好一些。”
有了上次的經驗,明曦非常相信他這句話,主動將他抱得更緊了些:“好了好了,不要再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穆華景依言點點頭,擁著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俯身一個使力,將明曦打橫抱起。
被他方才那麼一鬨,明曦也不敢再掙紮,隻能緊緊抱著他肩膀,還不忘叮囑他:“你抱穩些,彆讓我摔下去。”
穆華景神色緩和了許多,勾了勾唇角:“我什麼時候摔過你?”
明曦點點頭,頭靠在他胸膛上,眼睛閉得緊緊的。
穆華景大步來到榻邊,將明曦輕輕放在榻上,明曦想起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裡的描述,心裡突然有了一個讓自己心慌的猜測,連忙將眼睛閉得更緊了,隻願穆華景今天隻是單純想黏著她。
她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感覺到穆華景抬手搭在了她腰間,做勢要勾她腰帶。
明曦心裡一驚,立刻按住穆華景的手,睜眼對上他不解的眼眸,明曦隻能硬著頭皮解釋:“這是在京都,不是在邊關,能不能,等成婚之後再做這些事情?”
但經過方才那一鬨,莫說穆華景,就連明曦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於是隻能避重就輕,先把穆華景哄好再說。
明曦仰著頭,撐起身子,主動在穆華景麵頰上落下一吻:“我心裡當然有你,可眼下塵埃未定,這些事情總不合規矩。再者,明日裡要去拜見太後,若是讓她老人家瞧出些什麼,總歸是不好的。”
說罷,又向他撒嬌:“我麵皮薄,你是知曉的。”
聽她說了這麼長一串理由,穆華景也不再勉強她,隻追著她那個吻又吻了回去,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你若不想,那邊不做,來日方長,總有兩情相悅的時候。”
明曦不想同他探討這些,便岔開話頭,推了推他道:“夜深了,趕緊休息吧。”
見明曦的確有些乏了,穆華景也不再鬨她,鬆了手,喚人進來侍候洗漱。
雖然府中人皆知穆華景要娶明曦,在眾人眼中,二人已好事將近,但未成婚便同榻而眠,確實是不合規矩。
其他人不敢多言,秋嬤嬤卻麵露憂色,想著明曦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且今日留宿很是突然,瞧明曦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怪異。秋嬤嬤猶豫了一番,冒著被責罰的風險,正想上前勸秦王兩句,就被明曦使了個眼色。
秋嬤嬤這才放下心來,一切收拾妥當後,便退了出去。
雖然在心裡已經無數遍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演戲,但明曦心裡難免緊張,裹著錦被縮在裡麵,離穆華景遠遠的。
她心中一根弦一直緊繃著,但穆華景並未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明曦緊張著緊張著,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聽得她均勻的呼吸聲,穆華景卻毫無睡意。
看著她睡夢中仍然緊皺的眉,穆華景微歎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