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拳頭攥得緊緊的，褐色的眼睛中閃著明顯的恨意，哈利被這樣的赫敏嚇得說不出話來。

恐懼之餘，他模糊地覺得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本來他認為問題完全出在赫敏和羅恩之間—不，確切地說，是在他們的寵物之間。

赫敏的貓吃了羅恩的耗子—至少從表麵看上去是這樣的。

但現在她嘴裡說的每一句話貌似都與這件事無關，而他覺得自己的理解力應該沒有像納威那麼差到聽不出她的觀點都是針對他的。

同時，他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些話裡似乎蘊含著某種特殊的意味…

“赫敏…你，不會是在嫉妒吧？”他慢慢地說。

赫敏遲疑了一下，看上去很茫然，似乎在思考哈利的話的可能性。

“或許…是吧。”她頹然地跌在地上，哈利急忙跟著蹲坐在她身旁。

“我在來霍格沃茨之前，一個朋友都沒有…”赫敏的臉變得愁苦起來，儘管她沒有說下去，但哈利似乎能猜測到她的心思。

一個麻瓜出身的小女巫隻身一人來到巫師世界，無親無故，麵對的隻有未知…和他多麼像啊。

但他至少有一對巫師父母，在巫師世界還有用失去雙親換來的盛名…想到此哈利諷刺地笑了笑。

所以她會板起臉來故作驕傲，所以她會比巫師家庭出身的孩子多上那麼多課，為的就是不落後於他人…但這與他和羅恩有什麼關係？哈利越來越搞不懂了。

“赫敏，你是不是太累了？”哈利無端地認為她之所以會糾結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就是因為她給自己施加了過多的壓力，導致了現在正體現在她身上的精神崩潰之類的症狀。

“是啊，我是太累了…”赫敏虛弱地說，“總是和羅恩爭，還總是贏不了…”

“什麼？”哈利不明白為什麼她還是抓住這一點不放，“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那個意思！”赫敏堅定地說。

“這不一樣，赫敏，”哈利覺得頭開始疼了，儘管不是傷疤的原因，“羅恩是個男孩，而你是個女孩，這本身就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特彆之處嗎？難道你是個性彆歧視者？所以對他寬容而對我苛刻嗎？哈利•波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她似乎再次激動起來了。

“當然是了！”哈利也有點急了，“你和羅恩都是我的好朋友啊。”

“那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區彆？我到底是你的什麼朋友？！有困難的時候就拉上我幫忙，自己想做什麼危險的事時就把我的忠告當耳邊風？”

哈利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要死咬著這一點不放了，而且他羞愧地覺得，麵對赫敏的控訴，他找不到任何辯解的理由。

沉默在他們頭頂壓了一段時間。

最後，赫敏幽幽地開口了，“我受夠了。”

哈利一驚，似乎從她口中說出的是句咒語一樣，使他胸中的某個地方被掏了一個洞。

赫敏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望著跟她一起站起身的哈利，她的眼神逐漸變冷，哈利感到那個洞越來越大。

“我要回去了。”赫敏的聲音中不帶有任何感情，轉身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哈利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從她那裡得來的火苗也逐漸熄滅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牢牢地抓住了他，赫敏正在一步步地離他而去，而且他清晰地感覺到，似乎她要永遠地離開他的生活了。

伴隨那種空虛感一起襲來的，是一股血湧上他的腦子，哈利感到自己的雙腿自主地跑了起來，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衝到赫敏的前麵，轉過身來麵對著她了，而且還用雙手按著她試圖掙脫的肩膀。

“赫敏，對不起。”這是今晚他第二次說這句話，但似乎沒有收到之前的效果。

赫敏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不再試圖掙脫，但也沒有回答他。

“不要像我不理你那樣不理我…”哈利低聲說，“我這樣對你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聽我解釋。”

哈利感到她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一些，於是他不受大腦控製的嘴繼續說了下去：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知道羅恩的真實想法。”他喘了一口氣，看到赫敏的目光已經從冷漠變成好奇。

“或許你也應該多少察覺到了，羅恩他，他對你…”哈利覺得讓他說出這句話簡直是一種酷刑，而萬幸的是赫敏及時把他從刑具上解救了出來。

“不用你來告訴我，”她冷漠地說，“我不感興趣。”

哈利的心似乎在聽到這兩句話後擺脫了一塊長久以來壓在那裡的大石頭一樣輕鬆起來。

“那麼，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一直站在他那一邊…因為，如果我向你這邊多傾斜一點的話，他都會…都會察覺我是怎麼想的…”哈利感到呼吸有點困難。

“你，是怎麼想的？”赫敏不解地問。

“我最近發現，拉文克勞魁地奇隊裡，有一個女生，她--”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赫敏的聲音中不乏嘲笑的意味，“可能你不知道，秋•張早就在和赫奇帕奇的塞德裡克•迪戈裡交往了。我知道你總是盯著人家看--”

“你聽我說完！”哈利惱怒地打斷她，赫敏似乎對他的反應有點害怕，輕微地瑟縮了一下。

“我發現她總是衝我笑，而且那笑容使我想起了一個人…”哈利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什麼意思…”赫敏的話聽起來更像是陳述句。

此時月亮穿過了一片雲，正照在他們頭頂，哈利用手把赫敏蓬亂的卷發全攏了起來，讓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笑一笑好嗎，赫敏？”

赫敏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哈利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笑容時被點亮了。

“就是這樣的…”哈利喃喃地說，“充滿智慧的笑容…”

“你是說，你想起的是我？”赫敏難以置信的問。

“嗯…我總在看到她衝我笑的時候想起你，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和羅恩對你的感覺大概是一樣的，但我不想讓他知道，而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對他有同樣的--”

赫敏把手指放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你覺得我更關心誰？”

“赫敏…”哈利禁不住整張臉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你…喜歡我？”

赫敏似乎感到極為無奈，因為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有很多課要上呢。”她從領子裡掏出一條鏈子，上麵有一個奇怪的沙漏，哈利覺得那東西做項墜有點太大了。

“我後悔出來了，要不要回去呢？讓你這塊木頭在外麵凍一晚上...”她自言自語地說，但馬上又眉頭緊鎖起來，“不行，小天狼星還在追殺你，”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隨即收起了那個稍顯巨大的項鏈，轉身再次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哈利急忙跟了上去，“你怎麼不回答--”

“是的，我喜歡你！”赫敏回過頭來迅速地說，同時被哈利拉住了手。

“我也喜歡你，赫敏。”他深深地望著她褐色的眼睛說，“相信我。”

這一次的沉默在他們長時間的彼此凝望中度過，而哈利感到在這段時間裡，剛剛被掏開的那個洞被逐漸滿溢出來的幸福感填滿了。

“羅恩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哈利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斑斑被海德薇吃了？”赫敏調皮地說。

兩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進來，我們回去吧。”哈利朝赫敏敞開了隱形鬥篷。

兩個身影消失了，雪地上開始出現了兩排延伸向逐漸滅掉燈火的城堡的一串腳印。

伴隨著時而傳來的女孩子的笑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