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窗戶沒鎖,段仔心想他們那個子應該也夠不到窗戶。
二人翻過窗戶,來到教室裡麵尋找那張桌子,陳碩皺氣眉頭,顯然是忘記那張桌子什麼特征了,他現在看哪張都長的一模一樣。
“昨晚太黑了,還是在他們起哄的時候看到的,應該是這個位置啊,怎麼感覺這張桌子變了?”陳碩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段仔瞄到陳碩站在中間末尾處徘徊,“他不會去那個位置坐的。”
“欸?那你怎麼會知道他想坐哪?”陳碩說著,但身體很自覺地走向段仔認為學神會坐的地方,正是正午陽光灑在桌麵靠窗的位置,剛好在末尾。
這張桌子不注意的情況下確會被忽略掉,但陽光卻正好能準確無誤地打下來,增添了幾分主角光輝。
展冠一向是愛曬太陽睡覺的。
“那昨晚我們不會都拜錯了吧?”陳碩竟由心底的相信段仔找的沒錯,“啊!這樣的話,他們都不會成真欸!”他期待地搓手手,眼裡冒著金光。
這張桌子給段仔帶來強烈的預感,心底的漣漪跌宕起伏,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摸桌麵,隔著遙遠的十年間,隻感到苦澀又溫熱。
“就是這張,”段仔神情中柔光四溢,舍不得的意味湧上心頭,“我哥的桌子。”
“啊?!”陳碩被驚了一跳,滿臉不可思議,“你哥的?展冠的桌子,你哥叫展冠?!”
段仔拿起手機對著這張桌子就是一拍,“昂,展冠是我哥。”
“等等等等等等,”陳碩立馬打岔,臉上就差寫上我不信!我不聽!之類的話了,“你姓段,你哥也不能姓展啊?”
“我也沒說是親的啊。”段仔把剛剛拍下來的照片發送給不是親的展冠。
也難怪陳碩不知道,當初展冠走時,他倆還不認識呢,成為鄰居後,陳碩也隻是知道他有個哥哥在國外,竟想不到還是個學神!
“這就是你給學神的備注嘛?”陳碩指了指段仔給他哥發送圖片頁麵上的備注,上麵赫然寫著——我哥是笨蛋。
“挺適合他的。”
陳碩:“……”頓時石化,表示身受重傷。
這時是個笨蛋那位回複了:長本事了?
配著這備注,回複這消息,陳碩真的要憋不住笑場,“你哥是學霸,你咋沒學著一點好?”
“誰知道。”說著二人準備在翻出去,躲避了陳碩的視線,段仔又很慫地回複他哥:不敢不敢。
那邊的展冠沒有回複,目光鎖在那張照片上沒移開。十年的光陰,桌麵早已布滿灰塵,透這陽光輕飄地塵埃,落的厚厚地一層,早已沒了往日的生機。任誰也不會發現,唯有桌洞角落的一旁,刻著他曾經的夢。
這晚是周五,考完後不準備留學生上晚自習,各自回家休息迎接下周的準備。
住校生可留可不留,陳碩就是那個不走的。倒不是他多想用功學習,而是不想回家麵對全家的催促,一張張嘴對著他就是口沫噴子,想想都可怕。
“那我回去了啊,周末出來玩,”段仔拎起書包,對著陳碩一揚頭,“老地方。”
眼下正值黃昏,樹蔭旁地光影颯颯,平時下學都是傍晚了,段仔已經很久沒見日落餘暉。
這時候的街道還人湧潮湃,褪淡寒冬霄凜,絲絲涼意劃過臉頰還是些許刺痛的,無數個二月都不如這般令他不知所措。
穿過這條老街道,房子裹著整個金黃,倒也不顯得可怕了,這讓他想起小時候,他每到這個點時就要躲進被窩睡覺,生怕黑夜某些東西來敲門找他。
段仔佇立在門前,拿著鑰匙卻遲遲沒有開門,他聽到了,聽到了裡麵的聲響,這種令他厭惡的聲音又回來了……
正在段仔彌留之際,一陣“咚”的一聲,被襲來的物品砸向門,發出碎裂聲響。
這讓段仔更不想開門進去了,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這種場景,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事要一次次地發生在他麵前,他恨死了!他心中海嘯般的咆哮無處釋放,每到這種時候,他就要露宿街頭,要等這倆惡魔離開他才能回去。
他已經不知哪裡是自由,哪裡是家了,他就像個落魄的小狗,整一個臟兮兮的,沒有人會收留他,他隻能一遍遍地偽作濕漉漉的可憐樣去求人施舍。
兒時的噩夢他已經經曆了無數次,他受夠了,他逐漸長出帶刺的外殼,他就要成為壞孩子,就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結合出的子嗣是多麼無藥可救!
段仔沉沉地低著頭,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握緊了拳,呼吸著狂風暴雨炸開了鍋,他強忍著怒火,再次逃離了這裡。
眼眶已被浸濕,段仔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冷白的膚色襯著鼻尖上那一抹紅格外顯著,他收拾掉情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來到海邊欄杆處,聽著呼嘯的風洋洋灑灑,海麵儘情地拍打。
“呦,段哥,”幾個零零散散的混子叼著煙前來,“今天怎麼回事?逃的那麼早?”
“心情不好。”段仔撐著欄杆,撇了他一眼。
小弟很識趣地遞給段仔一根煙,“這有什麼,段哥你天不怕地不怕,還有兄弟罩著你,明天哥們幾個去玩,來不來?給你散散心。”
“很不巧,有約了。”段仔遞過那根煙。
那小弟眼神頭很好,“段哥。”哈著腰打起火機給點上。
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時,段仔隱約感到有尖銳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這跟昨晚一樣,光是被盯著就感到寒顫。
“段哥,你覺不覺得有點冷啊?”小弟看向段仔身後遠處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一身姿高挑的人正筆直的走向他們。
“你也感覺到了?”段仔聳聳肩,原來這不是他一個人感受到便放下心,“可能要變天了吧。”
“哥,”小弟不知為何,渾身抖的厲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身後那群小弟眉頭皺的奇怪,話都沒敢插一句。
“沒有吧?”段仔還不知所惑,吸著煙還沉浸在悲切中。
小弟看著遠處那人越來越近,僵硬地吞咽了下,悄悄伸手指向段仔後麵,聲音低沉道:“那,那人,奔著你來的?”
“什麼人?”段仔回頭,撩高了眼皮打量過去,隻見這人已經離他五步之遙,代看清楚後,段仔倏地五雷轟頂,頭皮發麻!!
靠!見鬼了!
一瞬間空白襲擊了大腦,心跳如同排山倒海般狂風大作,又悄然地往下沉了幾分。
鋥亮的皮鞋對著段仔停下腳步,目光不偏不倚地注視著段仔,寒光四溢地衝擊中穿透段仔閃躲的瞳孔。
站在一旁地混子們也隨之呼吸一滯。
心驚膽戰間段仔手裡掐著的煙掉落在地,那幾秒的瞬間,仿佛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響。
“哥……”段仔幾乎不敢置信地低聲叫出了口,對麵這人高了他半個頭,身姿凜冽挺拔,迫使段仔陷在這人身下的陰影裡。
“哥?”段仔緩緩抬高眼皮對視過去,不確定的語氣再次顯得暗啞無比。
隻見這人佯作沒聽見似的傾斜了身子,聲音磁力且成熟地覆蓋全場,“怎麼,你哥都不認識了?”
段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