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錢景華走進院內,便聽是尋酒做樂,喧鬨調笑聲不斷。他方踏進前堂,老鴇便迎上來,看清他的麵容後,愣了下,轉而又是一副諂笑神態。她見錢景華穿得是玉錦貴氣,忙是介紹姑娘,嘴裡說的事天花亂墜的,似是這天上人間的嬌媚人兒都集於此地般。自他變成錢景華以來,從未進過煙花之地,現下愣有些不自在。他扯開那隻搭在他手臂上的胭脂手,說道:“我找隱語公子。”老鴇聽後訕訕笑了下,便喚道:“東芝,快帶這位先生到隱語公子那兒去。”
“我說怎麼剛才介紹姑娘給他時愛答不理的,原來好的是這一口。”
“可他長得好像思堂公子,剛才我差點…”
思堂公子?錢景華邊走邊思量著,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名字如此熟悉。腦海中不斷浮現零碎的片段,即使模糊卻也讓人感到深切的痛,默默隱忍著無法釋放的那種痛。
“先生,到了。”女孩脆脆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推開門,屋中槐木香淡而飄遠,單單些許擺設透露出住的人緘默沉浸的性格。錢景華瞥見桌上的一張紙上寫了首小詩,看內容儘是透露出寫者的寂寞無奈和愁思滿滿,這讓他皺起眉來。這時,從裡屋走出一男子,約莫三十有餘,身形偏瘦,麵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但他眉宇間透出一股儒雅仙氣。他踱步走來,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溫暖舒心。一瞬間恍惚是回到了小時候他張開雙臂站在學堂前迎接他,輕喚著他的名字,光是用聲音就可以讓他不安的心平靜下來。想起在暈倒在肮臟泥濘的巷角背起自己肩膀的可靠,手把手教自己寫字時手指傳來的溫度。看著曾經那樣高潔另他尊愛的先生如今卻淪落到煙花柳地,錢景華幾乎克製不住想上前喊他一聲“青陽先生”。但轉念一想自己現下在這麼副身軀之中,強忍著按耐下來。
錢景華從身上掏出封信遞給他,說道:“這是這次行動的具體指示,你看完後燒毀即可。”
隱語接過信正要轉身走,錢景華徒然叫住他,問:“你還記得兩年前在一次襲擊行動中喪生的石小飛嗎?”
他一楞,良久才回答道:“記得。”
“我隻想告訴你,他沒有死。”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他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身體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錢景華禁不住手搭上他的肩,安慰說:“他確實沒有死,且還承諾過總有一天會讓你從這裡解脫,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許是錢景華眼中流露出的關切太深,讓隱語覺得有些怪異,繼而看他的眼神也加深了幾分探究的意味。錢景華突然收回手,轉身就走。卻在門欄處停下,半回頭道:“你…你自己多保重。”聲音又幾分不自然,說完便忙上離去。
那個動作,那個他說話時搓著衣角的動作。隱語記得那是石小飛那個瞎孩子每次關心他彆扭著的習慣動作。他,究竟是誰?
錢景華以前便聽說過道教中有一種命定論。任何事情的結局都早已由天注定,無論中間過程如何,最終還是回到原來的終點。重來一次改變的隻有人的心境,而不會是故事的結局。但他從沒想過回以這樣的方式遇到那個影響他一生的人。
他在許多年過後想起,如果當時他再在青陽先生的房內待上個幾刻,也許就不會遇到錢景風。那麼一切也就不同了吧。
錢景華剛是走出房門,往左一看,便瞧見了那個即便是化作了灰他也能認出的人。他慢慢走進,錢景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開來,有一種叫“仇恨”的東西在叫囂。
那人的麵容漸進變得清晰,好一張完美的臉。冷漠高傲卻不帶絲毫的陰險狡詐。錢景華看著他覺得像是有四個大字寫在他臉上----衣冠禽獸。
錢景風注意到了他,徑直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