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萬曉茹仍同往日一般來喚我吃飯。
我徹夜未眠,頂著黑眼圈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還暈頭八腦的。她“啪”一下把我歪著的腦袋拍端正了,把我暈乎的腦袋拍清醒了:“寧覺非,吃飯了。”
我看著麵前沒有絲毫不自在的女子,用力搖了搖頭。
多愁善感的傷春悲秋不適合漠不關心的落拓宅男。既然她都不介意,那麼我又需要矯情些什麼?
於是,屁顛屁顛地跟在萬曉茹身後下樓吃飯。
終於,她忍不住了,轉過來凶神惡煞地對我說:“就算我說你搭配得不錯,你也不用穿兩天吧?”
我低頭,看身上因為我整晚輾轉反側而皺巴巴得衣物,很粗線條地擺擺手:“安啦!安啦!你以為你家香榭麗舍得的五星級大飯店,還不穿禮服不給進啊!”
她瞪了我一眼,終於沒多說些什麼,下樓了。
吃飯的時候,房東太太問我:“覺非啊!你說你以前是在什麼地方上班啊?”
我挾著泡菜的筷子,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然後我將泡菜放進碗裡,神色自若:“是殷氏集團。”
房東太太於是歡天喜地起來:“覺非你走得真及時,殷氏集團倒閉了。那麼大的公司,說倒就倒,幸好覺非你走得快…….”
後麵的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我隻覺得一陣陣心煩意亂,那個我無數次在黎明祈禱在黑夜詛咒其毀滅的腐朽王國終於崩潰了,我聽見排山倒海的心跳壓過我的脈搏。
可是未遠怎麼辦?可是殷玄之怎麼辦?
我,怎麼辦?
我坐在附近公園的長椅上發呆的時候,一輛豪華的轎車出現在我麵前。
寶藍色,非常豪華,我看見光可鑒人的車門上我拉寬的影子,一臉茫然的神色。
有很多人向這邊張望,自從我住進房東太太的房子,似乎我也就成為這樂於助人慷慨大方的一家人的一分子。街上常遇到笑容滿麵的陌生人,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現在的張望也毫不躲躲藏藏。
車門開了,一個渾身紈絝的端正青年,我相信他的鑰匙扣就足以相抵我全身的裝扮。
他的眼窩有些發青,雖然頭發還是一絲不苟的樣子。他看見我,很高興,微皺的眉頭很明顯的伸展開來。我還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令他安定的力量。
他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公園的簡易長椅也能讓他坐出五星級賓館豪華沙發的感覺。養尊處優的白皙手指自然交疊著,那是連薄繭都沒有指腹柔軟的指頭,連骨節都不明顯的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