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股票崩盤,董事會宣布破產,資金重組已經是空話了。”
“哦,”
“殷玄之證據來源不明的事東窗事發,他們不要他坐牢,隻要他辭去調查官的身份。”
“哦。”
“他現在背了十幾億的債務,他一無所有了。”
“哦。”我看著車門,我仍然茫然無表情的臉。我想象那優良上等的品種一無所有狼狽的樣子,卻無論怎麼想,也隻想得到他鐵灰西裝,銀色袖扣,頸子和肩削下的角度幾乎是筆直的,非常整潔非常有氣勢的樣子,既使是在我肮臟的蝸居。
“他們用了某種手段,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否則殷氏不會垮得這麼快,這麼慘。”
“哦。”我又想起在那些晴朗的夏日午後,仰著沾了泥土的精致笑臉興高采烈喚我的神情。黑黑的眼眸淺淺波光流轉,清清澈澈,不是幼時的模樣。
“你會救他吧?”在交待了所有的事情以後,他這樣期待地輕巧問我,仿佛他說的不是問句,而是自盤古初開就恒古不變的天地至理。
我一下子清醒了,卻又仿佛更茫然。“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救他,又憑什麼認為我會有能力救他。你就這麼寄望我這個無業遊民,周繼維,我從不知道我還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周繼維楞了一下就笑了,看著我一臉懷念的表情:“覺非,你還是老樣子,直著腰,天生就從未學會彎腰的樣子。你就不能服一次軟?”
我不能服一次軟?我輕笑,是因為我知道服軟也沒用。“老頭子呢?這是他的負債,怎麼會落在完全與商業活動無關的殷玄之身上。”
“心因性休克,昏迷中,”周繼維撇嘴,有些煩惱地捏了捏眉間,“是與玄之無關的,但你知道有的事不如表麵上那麼單純,他們以保障更多債權人的利益為由,追加老頭子的家人為第二被告。”
我一下子惶恐了,我驚慌失措地抓著他高級襯衫的領口,雖然明知道我抓在手裡巴掌大的布料就可以讓我煥然一新一次:“未遠呢?未遠怎麼辦?”
“他的戶籍還在殷家名下,追加為第三被告。”
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所以我鬆開手,就像溺斃的遊泳者在被絕望滅頂後鬆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他還不肯放過他,他連下地獄都要他陪葬。”
“覺非,你會救玄之吧?就算是救未遠的一次舉手之勞。”
煉童說,我永遠不夠狠心,因為我作不了那麼孤獨的王者。
煉童啊,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