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小混蛋遞過來的咖啡，糖又放多了。皺眉，放到一邊。

小混蛋把毛巾往他頭上一摔，“我說顧傾城，那杯是我自己的你是在冷水裡泡糊塗了麼？”

抬頭看著他，小混蛋叉著腰，另一隻手指著他，顧傾城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再戴上發現這小王八蛋都要戳到他臉上了。

“易之，水熱了麼，我要洗澡。”顧傾城拉了拉粘粘糊糊的襯衫，把邊上另一個咖啡杯端起來喝了一口。

“熱了熱了，你快去洗。”易之不耐煩的給他拉起來。

看著顧傾城去了洗手間，易之送了口氣。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自己老祖宗究竟是把祖墳修在了什麼風水寶地導致他現如今遇上了這麼個當代英雄，顧傾城崇尚英雄主義，當年把他手下那馬上就要啃進嘴裡的燒餅硬生生給搶回來的時候，易之就知道，結果後來被安慰了半天的不是那小女孩反而是自己，多麼可悲可歎又他媽的可憐的一件事兒。

沒錯他是沒什麼親人，不過易之倒是覺得挺好的，要那麼多牽掛乾什麼，反正早晚他們都離你遠遠的，去一個你根本去不了的地方，隻有等，等有天你也拿到通行證了才會見到他們，這就是一個過程，就像是他搶那燒餅的過程。

所以當顧傾城拉著他回家然後給他吃給他喝又看他不說話愚蠢的安慰了幾句之後，易之真是不知道顧傾城到底是安慰他還是跟他傾訴。

反正這種事情他也懶得糾結。易之坐在沙發上剛才顧傾城坐過的位置，喝了口那甜膩的咖啡。

門鈴響了的時候顧傾城擦著頭發出來，開門一看是梅姐，環顧了一圈兒黑漆漆的四周，讓出個位置給梅姐，再關上門。

梅姐進來看見易之笑著說小易啊你煮的茶最好喝了。

易之笑著說梅姐幾天不見你又美麗了敢問您是否回爐了，把梅姐笑著也不說話。

給梅姐端了茶，易之看他倆聊就自覺主動閃人去洗澡。

梅姐跟顧傾城乾的是一回事兒，是好是壞的易之也不懂，他自己字都不認識幾個，能活著也都是因為顧傾城，他覺得不管他們乾的是什麼事兒，是好是壞不重要，反正顧傾城是好人，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易之泡在熱騰騰的水裡麵，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疼。

把臉埋進水裡，易之其實一直都覺得顧傾城是個奇葩，怎麼說好呢，其實顧傾城不是個爛好人，不是救死扶傷的類型，他乾的那堆事兒造就了他一部分的性格，不過後來他才真正了解了顧傾城這個人，他才覺得他其實很可憐。

有時候比他可憐。真的。

話說梅姐，易之頭一回看見她是在賣高級皮草的店裡頭，梅姐是做這買賣的，裡頭出入的都是有錢人家的闊太太或者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花們，生意興隆的時候讓易之有一種行屍走肉的錯覺，他也不知道這個成語到底是什麼意思，跟著顧傾城去的地方從貧民窟到有錢人聚集的地方其實對於他來講不過是多邁了幾個台階的差彆，不過日子久了，他也就慢慢的學著去調節這種差距。那時候他跟著顧傾城也沒多久的時間，顧傾城跟人介紹他都說是他遠方表親家的孩子，因為局勢越來越亂所以投奔著他來這裡，易之覺得這話說出來他都不信更彆說是梅姐那麼精明的一女人了，不過梅姐也不說什麼，反正那時候易之覺得他倆認識應該也有個把年頭了。在梅姐的皮草店裡頭，他看了半天那些毛茸茸的東西心想這麼軟怎麼那麼貴的時候，梅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有男款的送他一件。

梅姐擦的是國外的香水，易之當時覺得暈乎乎的，怎麼都覺得眼前這女人並不像是40歲的，於是第一次見麵就在易之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過程中結束。

其實梅姐人很好的，後來他才知道梅姐祖上也是很有後台的人物，不過用梅姐自己的話說，要是自己的國家都要跟彆人姓了，要那些個票子有什麼用，所以他們這些個搞見不得人工作的梅姐都支持，並且時不時的會送來物資和錢。

易之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他對梅姐好，純粹是覺得梅姐是個女人，活著不容易，也沒有個先生孩子什麼的，一個人生活挺可憐的，有錢有什麼用呢，反正不見得就比易之活的開心多少，他問過顧傾城說梅姐怎麼不嫁人之類的，顧傾城說這事兒彆當著人家提，誰心裡都有個你不知道的疤，你不管它倒也罷了，一碰就疼。

反正顧傾城這人就是一自戀自大的家夥，總說易之理解範圍以外的話，他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多看看書，不過前提是要多認識幾個字，否則他覺得也許一輩子都沒法跟顧傾城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