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完我就後悔了。隻見那自從李昕揚(我還是不習慣叫爹啊)走後好不容易閃現在他臉上的一點笑意瞬間不知所蹤,他黑著臉變魔術似的摸出一摞一尺高的樂譜:“今天背完。”
我錯了。他根本不是笑麵虎,是冷麵殺手。考前突擊複習也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於是待晚上吃完飯的時候,我食不知味,腦袋搖搖晃晃,手指比比畫畫,嘴裡念念有詞,全是宮商角徵羽的那一套。李昕揚盯了我半天,轉頭問我身後的小荷小梅:“藍兒這是怎麼了?”
小梅淺淺施了個禮:“回老爺,宋先生命小姐重習音律,故而至此。”
我抬眼碰上李帥哥探究的目光,立馬加大聲音繼續念叨。李夫人歎了一口氣,便喚連翹送她回房去了。我眼見著“娘”的裙裾消失在門廊,立馬狗腿地撲過去搖李昕揚的袖子:“爹啊我不要再學琴了,你就饒了我吧!”
他笑吟吟地看著我:“哦?學琴可是藍兒自己選的,而且你從前不是很喜歡的麼?我倒要聽你說說,你要學什麼?”
能不能什麼都不學?暗自嘀咕,終於還是沒敢說,想了半天,怯怯地抬頭:“內個,我學女紅行不?”
“女紅?”
聽他話裡沒有反對的意思,我又湊近一點,引得老爹皺著眉使勁兒往椅背上靠:“嗯嗯,我要學刺繡!”
彆名古繡的杭繡是鼎鼎有名的,若能學得一手好活,說不定等我回去還用得上,在淘寶開個網店賣純手工古典工藝品,還能賺點外快,哇哈哈哈~
一聲咳嗽,我吸吸口水回過神,直愣愣地等李昕揚答複。他捏著一隻小巧的青花茶杯把玩了半天,垂眼笑笑看我:“嗯,也好。”
於是,第二天習課的地點就由流水閣轉移到了悅心齋。小荷說,這本是李昕揚的書房,兩年前,他把這間屋改成了李蘭的課室,另建了一個藏書閣。我剛想撇嘴說繡個花還要專門留間教室,小荷又補充了一句:“小姐過去習書作畫都是在這裡。”
看到我陰沉的臉色,小荷怯怯地又補了一句:“呃,念卿小姐……”
他們還是不習慣對我直呼其名,隻是在“小姐”前麵加了我的字。可是小荷不知道,我現在根本沒有在為這個稱呼懊惱,而是對李蘭的狀況一頭霧水。我慷慨地揮一下手,心裡卻一點都不輕鬆。十四歲,就算在現代,這也是脫離“兒童”隊伍跨入“青年”行列的年紀,李蘭又是大家的小姐……啊不,閨秀,再怎麼任性也不至於把學過的東西說忘就忘了。為了解釋這一狀況我想破了頭,結果卻發現沒人需要我的解釋,這簡直跟現代人對身邊走來走去的哈利·波特熟視無睹差不多。
走進悅心齋的時候,我就這麼揣著一腦袋漿糊,以至於跟宋瑜打過招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如夢初醒地指著他大叫:“為什麼又是你?”
宋瑜捏著一塊磨石,慢條斯理地研著墨,慢條斯理地開腔:“念卿既要學刺繡,怎不知刺繡的第一道工序就是作畫呢?”
我看著他雲淡風輕的表情,幾乎要吐血。上帝啊,現在頭大的似乎隻有我一個,誰來教給我怎麼在古代做一個輕鬆愉快的小……閨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