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言惜?”
那個聲音驚疑,微怒,有稍許的嘲弄,細微的感慨。三個字裡糅雜了比世界,比R市每個暗啞角落裡悲歡離合更為複雜的情感。
艾言惜的表情凝在那裡,沒有防備,沒有偽裝,有些呆滯,如嬰兒般失去思考的能力。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何等危險的境地。她的脆弱,她毫無修飾的情感,赤裸裸,純粹粹的暴露在這兩個七日前威脅恐嚇,要置她於死地的人麵前。
他穿著雙排扣的風衣,白潔的襯衣,簡簡單單的西裝褲,謹慎卻有小小的瀟灑風流。他的臉乾淨而好看。眼簾,鼻子,眉毛,如同刻畫出來的一樣。可他的眼睛卻好深,如同狼眼,如同深潭,讓人心悸,讓人瞧不見底。他的唇比從前薄了許多,沒有光鮮的色澤,添了幾分淡漠。可他半插入口袋的手指卻依舊修長,仍舊是那雙讓人格外歆羨的鋼琴手。這些都是艾言惜心底的呢喃。一瞬間在她腦海裡那些翻來覆去的轉念。
“慕。。慕榕。。”她口不擇言,狼狽不堪。
“二位莫非認識?”宋薪打破僵局,一臉打趣,“想不到嫉惡如仇的艾小姐竟會和慕董事熟識。”宋薪嘴角弧度彎的誇張,如同狐狸一樣。
艾言惜的眼睛睜的很大,像是要把慕榕整個人都全然映進去,好讓她看清,看清這個人。董事?他在說什麼?艾言惜的眼裡就要淌出淚來。她咬著下嘴唇,似乎如此一來,便能強忍住一切。又或許,嘴唇上傳來的鈍重疼痛能讓她心底的負擔稍稍消減。
慕榕神色漠然,對宋薪的話,對艾言惜的震驚置若不聞。他端端坐下,拾起筷子,夾了口菜。
艾言惜覺得胸口猛然被一塊鉛石般的重量壓得踹不過氣。她提起手邊的挎包,匆忙忙起身。
“我有些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間。”她的聲音疲累至極,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蕾絲裙的一角掛在桌腳上,她絲毫不覺,慌張的邁步,來不及去看微微脫線的裙擺。
她曾以為自己無比堅強,如坦克一樣,任何的彈藥也傷不到她。可她此刻卻明白了,卸下盔甲,她便是一觸即潰,甚至比外麵那些嬌滴滴的富家小姐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