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 木落輕搖折扇,笑意連連。……(2 / 2)

荒原渡雪 更生木 4904 字 11個月前

“……聊什麼?”女人的聲音低啞暗沉,兩行血淚垂掛在她煞白的臉上,十分可怖。

“隨便聊,比如說,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殺……”女人低低咆哮著。

“殺?你已經殺了很多人了。”

“不對,我要殺的不是他們。”女人看了看手裡啃到一半的心臟,突然發狠把它扔在地上,血珠濺到她和木落臉上,木落眨了眨眼,“殺……我要殺的是……”

她抱住腦袋,痛苦地思考著。

“沒關係,慢慢想。”木落輕聲道。

陸行舟注意到木落的嘴唇較之前有些發白。

看來他是使用了某種魂術才讓魔物能與他正常交流。陸行舟猜測。

就在女人冥思苦想的時候,一顆男人的腦袋突然從她肩膀擠出來,嚷道:“殺容家的渣滓!”

“對!”女人抬頭,咧開血紅的大嘴笑起來,“我要殺容家的渣滓!”

“具體是哪一位?”木落問。

“全部!”女人越說越歡,甚至拍起了手,“全部都是渣滓!全部殺光,哈哈!”

木落點頭:“我知道了。這樣吧,你跟我走,我帶你去容家,好不好?”

“好!好!好!”女人連說三個好,全身上下冒出許許多多男女老少的頭來,七嘴八舌也都說好。

“殺!殺!殺光容家!”

木落朝陸行舟使了個眼色,陸行舟心領神會,拿出準備好的瓷瓶托在掌心。

“為什麼?”

陸行舟詫異轉頭,容爍竟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木落以扇掩麵,看不出神色。

容爍往前踏出一步,走到光亮處:“為什麼容家人必須死?”

“為什麼?”女人愣了一下,笑意登時消失,眼裡淌出更多血淚,“為什麼?!因為他們打我,折磨我!他們殺我的丈夫!殺我的孩子!殺我的父母!當我麵把他們的內臟挖出來吃掉!”

女人深吸一口氣,聲音逐漸變了調:“我好恨……我受不了,拿頭發把自己勒死了。但我死了也去不了長途河!我被他們關起來,關了幾十年——你問我為什麼?!”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頭顱嗚嗚哇哇地嚎哭起來,場麵很是詭異。

容爍想起來了。

他在容家的禁地裡見過這個女人。

自從那次誤入之後,他從未踏足過那塊令他不適的地方。

他從來都不會問,也沒有人和他說,所以他才一無所知。他內心一直想要逃離那塊如泥潭般拉扯他的地方,而他的父母和兄長縱容了他的逃離。但他生在容家,長在容家,又怎麼可能逃得掉?

他的母親,常常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的母親,在他夢裡用嘶啞的聲音喊著。

“容家有罪”。

他所有的家人都死在那場大火裡,他本該隨他們一起死的。

陸行舟眼看容爍一言不發,便試圖把他拉走:“彆信她,長恨都是瘋子,你把瘋子的話當真嗎?”

“陸叔。”容爍側過臉。

陸行舟以為他哭了,但這次他沒有。看著容爍,陸行舟想起那些掛在樹上的死人的眼睛,以及他曾見過的更多的亡者的眼睛,那樣沒有生機,全然一派絕望的死氣。他聽見容爍說:“我不去方家了。”

容爍一臉木然地衝那女人喊道:“你遲了,容家死光了,就剩我一個。你殺我吧,殺了我容家就真的全沒了,你可以放心地去長途河畔了。”

“死了?死光了?你?容……”女人歪著頭消化容爍的話語,表情逐漸冰冷,再變得出離憤怒。

“你是容家的渣滓!殺……殺!我要殺了你!”

女人怨恨地嘶叫著,曳地的烏發瞬間拉長變硬,刺向容爍。

火星迸濺。

千鈞一發之際,陸行舟舉劍堪堪擋下這飽含怨恨的一擊,劍鞘上砸出一個小坑。

“跑!”陸行舟朝容爍吼。

“她的執念是殺了我,那就讓她殺,這樣她就能解脫。”容爍望向他,“陸叔,這樣我也算是引渡人了嗎?”

陸行舟正舉劍與那魔物艱難對峙,聽到這話一時氣急攻心:“你算個屁的引渡人!滾邊去!”他將那堅硬如鐵的頭發格擋開來,緊接著飛起一腳把站著不動的容爍狠狠踹向一旁,再轉身扣住劍柄。

一線青芒,月下寒光。

剛剛還在張牙舞爪的女人,頃刻身首分離。

陸行舟卻未輕易鬆懈,如他預料那般,魔物及使被斬首也沒有倒地,女人長鞭一般的頭發在空中飛舞著纏住了自己的身體,強行把斷了的頭給按了回去,與此同時她張開了嘴。

尖銳異常的吼叫幾乎要刺穿陸行舟的耳膜,刹那陸行舟錯失良機,而魔物長發在地上重重一打,借力讓自己從屋頂的破洞處飛了出去。

“跑得挺快,隻憑我們兩個怕是追不上了,陸兄。”木落抬起頭看了看。

陸行舟支撐不住,彎腰嘔出一口鮮血,一陣陣發昏。木落上來想扶他,卻被陸行舟一把揪住了衣領:“你故意引容爍跟上我們,你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