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森子扯著書包提手將裝書的東西扔在鞋櫃上。
母親應該是下午回來的。暑假的前一天,這個不著家的女人終於還是露麵了。
“明天我要去你們學校一趟,”源母提著一盒熟食從走廊上路過,她好像是打算用這個和其他簡單的菜品隨便對付一下晚飯,“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說明天有空,可以三方麵談。”
源森子將皮鞋踢在玄關,語氣平淡。
“隨便你。”
她走上樓換了身居家服又走下樓,晚飯已經做好了,是買回來的天婦羅和羊棲菜,源母又煮了些咖喱當主食。源森子站在餐廳門口看著桌上的食物,她覺得有些沒胃口。
——為什麼她的母親和彆人的母親不一樣呢?
少女沉默著坐在餐桌一頭舀起自己的那份晚飯,女人一邊吃著晚飯一邊看著手邊的資料,源森子約摸她吃完飯還要出門。
“我想打職業。”源森子突然說。
源母翻資料的手都沒停,“不行。”
每次都是這樣。源森子毫不意外。每次說到這些事情,母親的回應永遠是沒有感情的、強硬而乾澀的“不行”。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放在櫥窗中的漂亮展品,身為店主的母親需要的並不是她有自己的思想,而是按照所謂的“最好”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我不是在征求意見。”她挑了塊炸魚,“再過一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了。”
源母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你去打遊戲,以後怎麼辦?”她仿佛篤定了源森子沒法拿遊戲養活自己,語氣中滿滿的“胡鬨”意味。
“放心,”源森子將魚頭咬了下來,“餓不死。”
“你在打阿一的主意是不是?”母親不依不饒地追問,“阿一是好孩子,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彆禍害人家!”
源森子和岩泉一交往的事情壓根沒瞞著,岩泉太太知道了,身為閨蜜的源母自然也會知道。源森子猜想雙方家長應該都不反對,畢竟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真要說起來,源母待岩泉一倒是比待親女兒親。
這麼喜歡他的話,乾脆直接把他認個乾兒子得了。
左右是比她這個閨女強。
那一點點胃口終於消失殆儘。
源森子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她站起身走出餐廳,隻丟下一句輕飄飄的“你管不到”來。
其實在母親提起之前,她是沒有想過讓岩泉一怎麼樣的。職業選擇是她自己的事,岩泉一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可源母似乎總以為她還是長不大的小孩子,玩鬨般地說著“我想打職業”,想來那女人是覺得她混不下去了肯定會去找岩泉一。
過堂的風從陽台吹進臥室,“哐當”一聲帶上了房門。
樓下傳來打電話的聲音,源森子沒細聽,反正是母親在和人談工作的事。
源森子站在房間裡愣了好久,夕陽終於全然沉下去,少女終於動了動,她走到陽台上垂著頭看向院子裡的樹木。住宅的大門打開又關閉,母親在沉沉暮色中走向院門口的黑色商務轎車。
這算什麼啊。她想。這算什麼啊。
那女人或許並沒有把她的話當一回事,於是一切都變得如同源森子庸人自擾。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口傳來輕輕的敲打音。源森子轉過頭看向聲源處,岩泉一提著保溫盒站在院門口,在確認少女注意到自己後,他動作熟練地開了院門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