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門的時候是直接從陽台上跳進院子裡的,也沒有換鞋,跟著及川徹在外麵跑了幾個小時,等到了回家的點室內拖鞋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於是源森子拉著及川徹繞道去買了新的拖鞋,又穿著那雙破破爛爛的室內拖鞋回了家。
回來時剛好撞上母親從外麵回來。
女人氣喘籲籲地伸出手抓住少女的胳膊,源森子看見她臉上還掛著汗珠,似乎是在外麵奔跑了很久,“你去哪了?”她問,“什麼時候出去的?”
少女垂下眼睛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我和朋友出去玩了。”
源母抓著女兒胳膊的手緊了緊,又頹然地放了下來,最終她還是盯著那張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從喉嚨裡擠出毫無意義的聲音,“......進屋吧。”
源森子率先走進門,她發覺大門沒鎖。
源母是個相當心細的人,即使再慌亂也不會犯不鎖門的低級錯誤,想來她是覺得不知何時出門的女兒又會在她出門期間回來,於是刻意留了門。
有那麼一瞬間,源森子覺得自己還挺不是東西的。
她將那雙已經被糟蹋得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拖鞋從腳上拔下來丟進玄關的垃圾桶,然後從購物袋裡摸出新的室內拖鞋換上。
母親也跟在她身後換了鞋走進客廳。
源森子到廚房裡倒了杯水,出來的時候她聽見母親在跟人打電話,女人的聲音不大,可她還是聽見了對方說的話。
“我是不是把這孩子逼得太緊了......她跳陽台都要出去......”
這算什麼啊,遲來的反省?
倘若她能早幾年察覺的話,說不定大家都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源森子並不指望母親真的能在教育方麵反省,說到底,源母也是個相當自我的人,事到臨頭了她會對人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可她希望得到的答案卻隻有“這不是你的錯”而已。
少女扯著嘴角歎了口氣,她有些想笑,卻又覺得不該笑。
她伸出手,用曲起的無名指指關節在客廳的門框上輕輕敲了兩下,母親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回過頭看著她的臉,源森子便對她點了點頭。
“我有話想對你說,媽媽。”
已經有多久沒有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話了呢?
忘了。
好像是從回到宮城開始吧。源森子覺得母親阻礙了她追求夢想的道路,為了報複對方,她放棄了做乖乖女的想法,開始讓自己變得離經叛道,源母不喜歡什麼她便做什麼。書上說這叫叛逆期,源森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或許是算的,不過她覺得沒多大所謂。
她們不斷地爭吵,不斷地用語言刺傷對方,不斷地拒絕理解對方的想法。
或許源母有努力嘗試過接近女兒的世界,可那對她來說實在是過於痛苦了,源森子身上有著抹不掉的、屬於那個奪走了她的丈夫的女人的印記,比起逼迫自己去接受,源母更擅長逃避麵對這件事情。
即使到現在,源森子也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再失敗不過的母親。
她錯過了女兒的童年,又錯過了女兒的青春期,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源森子已經長大了。
還有一個月她就十八歲了。
十八歲以後的源森子就是個獨立的人了,她可以做很多決定,不參考長輩的意見也沒關係。而在她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大人之前,源母絕對沒有起到身為“母親”應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