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吃過的米還多。”錢元夕接過話。

兩個人都笑了。

顧傾繼續道：“你比我看過的許多人都厲害，相信我，我騙過你嗎？”

錢元夕搖頭。經顧傾一頓神吹，半小時後，錢元夕像一隻被打氣打過頭的氣球，踩著高跟鞋邁著貓步，挺胸抬頭迎著朝陽鑽進路邊的保姆車。

顧傾目送保姆車離開，收起招財小手，轉身往回走。

冷風吹透毛衣，她抱緊胳膊快走幾步。

“今天開業嗎？”

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正要開門進店的顧傾尋聲看過去。

東方既明，鏽金色點染著深藍色蒼穹的東方。路燈仍然亮著，男人站在黑夜即將褪去的昏暝裡。他穿著一件深棕色羊絨大衣，手上領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包。他似乎又在那裡站了很久，一身清冷，隻有眼底噙著屬於他的溫度。

顧傾忙換上笑臉。“楊老師早。是今天開業，這麼早上班？”

“嗯。”楊奧點頭，他朝店裡看，然後走向落地窗，款步邁進溫暖的燈光裡。

店裡變了樣子，裝修典雅簡約，色調清新。

他隔窗定定望著店裡，眼前卻是另一番畫麵——溫馨的房間裡，淡黃色的牆，深綠色的窗，印著大片樹葉的被褥，擺滿獎狀照片卻沒有一本書的書架，以及坐在地上看書的人——她坐在濃烈的陽光裡，光模糊了她的臉

“可以參觀嗎？”他問。

“當然可以。”顧傾推開門，比手請楊奧進店。

店裡開著臨窗的一排餐燈，空氣裡充斥著麵包和咖啡的香味。

燈光溫暖，香味誘人，驅散了楊奧身上的寒氣。他走向卡座區，挑了一個雙人位放下手裡的包。他站在桌邊，目光投向忙碌的顧傾。

“楊老師吃早餐了嗎？剛烤了麵包，請您嘗嘗。”

“好，麻煩了。”

她拿腕上的發繩將頭發紮成馬尾，又去洗手，側臉隱在櫃台後麵不算明亮的燈光下看不清晰。楊奧眼底溢出笑意，兩團模糊的影重合在了一起。

“您喝咖啡還是果汁？”她又問。

“咖啡就好。”

楊奧脫下大衣搭在椅子上，慢慢靠近櫃台，目光穿過傳餐窗口望向框出來的後廚。

顧傾帶上防燙手套，打開烤箱，取麵包。端著托盤出來時，她側身，用肩頭挑開遮擋後廚的簾子，轉身時對上櫃台前麵靜立的男人，倏然一笑。

她係著店裡的圍裙，那圍裙的顏色剛好跟他的大衣顏色一樣，圍裙前麵印著店名——春棠餐廳。

兩人隔著櫃台，楊奧伸手。“我來端。”

顧傾把餐盤遞給他，轉身去端咖啡，回來時笑著說：“您是第二位試吃的客人。”

楊奧剛坐下，聞言抬頭看她。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他不是最特殊的那個，也不是很親近的人，他是客人。“這麼早就有客人了？”他狀似無意地問。

“閨蜜。”顧傾把一杯咖啡放到楊奧左手邊，“今天要去試鏡，有點緊張過來待會兒。”

“剛才那位小姐？”楊奧掰開麵包，先聞了聞，接著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香甜的味道遍布口腔，慢慢滑進胃裡，一股滿足感從胃裡蔓延向四肢百骸。

他看向對麵，真誠評價道：“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包了。”他端起咖啡朝她敬了敬。“開業大吉。”

“謝謝。”聽到誇讚，顧傾豪不吝嗇微笑，也端起咖啡朝對麵的男人敬了敬，“借您吉言”她說著突然“哦”一聲，“有件禮物要送您。稍等。”

顧傾繞到收銀台後麵，打開抽屜拿出一包卡，抽出一張。她邊往回走邊道：“會員卡。能租到這麼好的店，不知道怎麼感謝你。送您一張會員卡。”

“不用客氣。”楊奧接過會員卡。上麵寫著“VVIP”，想必數額不小。“看來我以後的三餐和下午茶都有著落了。”

顧傾像個專業服務員一般，微微躬身，禮貌地說道。“歡迎您隨時光臨。”

路邊開來一輛小貨車。顧傾朝他歉然一笑。

楊奧立刻道：“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顧傾穿上外套出門迎安裝師傅。她站在店外的人行道上，手裡拿著錢元夕的設計圖，跟師傅們講話。舉手投足，從容大方。

楊奧邊吃早餐邊望著那道倩影。隔著一扇窗，他眼底上映著默片電影——女主角優雅迷人，時而忙碌，時而清閒，時而爽朗微笑，時而安靜沉思。

半小時後，朝陽冉冉，天地退去昏沉的顏色，曦光照亮了她蕩漾笑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