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奧偏頭尋找顧傾，手裡的咖啡杯磕到桌麵發出的聲音過大。

林方回訝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宋曉迪接走了快遞箱，顧傾甩著胳膊跟在後麵。

她梳了一條麻花辮，從頭頂編到後頸，辮子末梢紮了一根複古的紅綠發繩，耳垂待著一對聖誕樹耳釘。一身員工的職業套裝，灰色絲織襯衫套黑色馬甲，配一條職業長裙。明明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打扮，她穿起來卻是另一番味道。

楊奧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換上的這身裝扮，餐廳開業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穿工裝。腰細腿長，人又白，這幅裝扮……他眉頭微擰，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是她？”林方回靠到椅背上。她打量顧傾的目光要比楊奧赤||裸十倍，挑剔地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端量了半分鐘，把那個女人身上的每一處都看了兩三遍。“說實話，挑不出毛病。你試過了嗎？這樣的，應該不好追。”

楊奧不太高興地看她一眼，隨即偏頭看窗外。

又下雪了，雪花紛紛揚揚。街上人很多，大都是情侶。每對情侶都有一個小世界，裡麵也飄著雪花，隻是是粉色的。

“楊奧你真笨。”林方回也看著窗外。“還是個膽小鬼。”

楊奧沒反駁，這點他承認。林方回招手叫來服務生，一口氣點了一桌餐點。“請我吃飯。”她說。

楊奧無不可地頷首，人來都來了總不能攆走。他問：“還在中傳？”

“辭職了。”林方回意味深長地睨他一眼，“我計劃分走李玉一半的股份，如果李玉同意，二人行就要變成三人行了。”

“這個玩笑不好笑。”對比中傳這艘航母，二人行就像一艘遊艇。

“是不好笑。”林方回莞爾一笑，極具穿透力的目光鎖定從後廚走出來的顧傾。“我手裡有三個大神，交情過厚，我去哪他們去哪，如果我把人帶來二人行，楊奧你將不再是二人行金字塔尖的唯一了。”

“但求一敗。歡迎。”楊奧滿不在乎地說。

“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嗎？”談到專業，楊奧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神色稍顯和煦，“才思總有枯竭的時候，努力就好。趁著還能挑選對手和同行者，當然要挑最好的。”

林方回目光複雜地凝視著楊奧。這大概就是她喜歡這個男人的一點，他永遠從容。轉念一想，她忽然懂了。“就像挑伴侶，隻要最好的。”

“不，伴侶要挑對的。”楊奧難得糾正什麼。

“怎麼認識的？”林方回猶自不甘心地瞥向那道倩影，又要狀似不在乎地問。

楊奧也看向顧傾的背影。

顧傾站在一張餐桌旁邊，這張桌子中午用於表白，顧客要求很高，她裝點起來也吹毛求疵。

“品味不錯。”林方回評價道，“衣品差點。這麼好的身材應該穿連衣裙。”

楊奧看了林方回一眼。

林方回嗤笑一聲，“邊兒都沒夠到，還不讓說了。”

餐點上來，兩個人安靜的吃東西。

林方回問一句，楊奧答一句。直到林方回說到楊奧的改編劇。楊奧才跟林方回討論了幾句，畢竟林方回也算是專業人士。

兩位相親人士把早餐吃成了豪華午餐。顧傾不免吃驚。

這位小姐大概是楊奧諸多相親對象中最談得來的一位了，看那樣子，頗有些相見恨晚呢。看來那張高原紅的臉蛋沒給他減分，如果成了，楊奧大概不會再來了吧？

她特意叮囑丁玲，楊奧那桌免單。她忙著裝點所有訂出去的餐桌，等忙完，剛一扭頭驀地對上兩雙審視探究的眼睛。

顧傾心想，你們還挺般配，站姿一樣，抱著大衣的姿勢一樣，就連神色都一樣冷，比外麵的氣溫沒高幾度。

“楊先生要走了？”顧傾堆起職業微笑客氣地問，“餐點還滿意嗎？”

“小丁說餐點免單，過來謝謝你。”楊奧笑容明悅地頷首。

他的笑依舊讓人如沐春風，甚至糅雜著些許燦爛在其中。

一旁的林方回覺得好氣又好笑，心中有酸澀溢出，她對楊奧小聲道：“認識你四年，還不知道你有兩幅麵孔。楊老師真讓人驚歎。”

楊奧淡淡地白了林方回一眼。

林方回似乎沒看到來自楊奧眼神的警告，兀自道：“我大老遠跑來跟你相親，怎麼變成老板請吃飯了？既然老板請，晚上你得再請一頓。”

楊奧讓林方回搞得有些尷尬。他對顧傾說：“先走了。”

“慢走。”顧傾沒有送兩人。

她的感覺如果沒錯，這位小姐對她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