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端著下午茶套餐，往落地窗邊的雙人位走去。

顧傾靠近時，楊奧正在接電話。

“……不，沒得商量。”他語氣冷硬，帶著幾分慍怒。

電話另一端，李玉哄孫子似的放緩語氣。“林方回跟安姐仔細看了那份建議書，其中有幾條不是不行。比如，改劇名……”

楊奧立刻打斷李玉的話：“改什麼都不能改劇名。”

“行行行不改。”李玉說，“這樣吧，林方回約了那個編劇，你跟過去一起聊聊。”

楊奧餘光瞥見端著餐盤的顧傾，對李玉道：“掛了，一會兒回去說。”

電話掛斷，楊奧示意顧傾把餐盤給他。顧傾略彎腰把東西一樣樣擺上餐桌。狀似無意地問：“最近不忙嗎？”

“嗯，沒什麼事。”楊奧眼睛瞥見她落下的碎發，搭在桌邊的手動了一下。

顧傾抱著餐盤，順勢坐到了桌對麵。

楊奧有一瞬的吃驚，他連著幾天來店裡，顧傾從沒主動給她送過餐，主動跟他說過話，甚至連錯身而過都沒有過。

“是因為我嗎，”顧傾的語氣陳述的成分大於疑問，“你懂我的意思。”

楊奧一時間沒理清是誰告訴她的。最後歸咎於她過於敏銳的五感。他搖頭：“不全是，不用在意，他對於我來說不算障礙和問題。”

“可你還是因此閒的一天來兩趟，一趟待三四個小時。”顧傾說。

被那雙通透的大眼睛望著，楊奧不自覺垂下眼簾，少頃偏頭看外麵的街道。又下雪了，雪花落了一層，蓋住了馬路本來的顏色。

他忽然道：“我更喜歡夏天，槐花開的時候。”

他這樣轉移話題過於突兀，可顧傾抱著餐盤的手倏然攥緊，心頭莫名一痛。等疼痛過去，外麵的雪花又落了一層。

“他告訴你的？”楊奧轉回頭看著她問。

“一個朋友說的。”顧傾說，“她本來挺高興試鏡通過。”

“錢元夕。”楊奧笑著說。

“你見過她？”顧傾問。

楊奧不答反問：“她怎麼會學表演？”

這個問題……高考結束報誌願那段時間顧傾也問過錢元夕幾次。

錢元夕躺在沙發裡拿著遙控器換台，暑期檔電視劇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她氣得把遙控器扔到沙發另一頭，指著電視裡抱著腦袋嚎叫的女演員：“這都什麼呀！”

“大概是被暑假霸屏的電視劇刺激到了。”說完顧傾愣了愣，乾嘛要跟他說這個。

飛機是下午六點的，顧傾送完楊奧的餐點就離開了餐廳。車子經過市中心，東道傳媒的廣告牌躍然眼前。

眼前閃過楊奧棱角分明的側臉，顧傾忽然道：“師父麻煩前麵停車。”

電梯上行時，顧傾有些後悔了。她好不容易才擺脫的人，真的要見嗎？

“顧小姐您好，韓總讓我來接您。”電梯門打開，等候的秘書恭敬地對顧傾道。

顧傾頷首，推著行李箱跟在秘書後麵進了韓頌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即將關上時，顧傾像一個位突然爆發幽閉恐懼症的重症患者，伸手抓住門把手。

秘書詫異地看著她。顧傾道：“麻煩開著。”

韓頌神色不悅地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對秘書一擺手。用命令的口吻道：“開著。”

“終於肯來了。”韓頌走到沙發正中坐下，他明明矮站著的顧傾一截，投過來的眼神確像端坐於高位上的王，睥睨中帶著讓人打顫尖銳感。

顧傾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是為了楊奧的事。”

“楊奧？誰？”韓頌譏笑地看著她，“哦想起來了，那個編劇。你就這麼缺男人，剛一年。”他像一頭衝動且盲目的野獸，語氣變得惡狠狠，眼神變得陰鷙。“我比他差在哪？”

“韓頌你理智一點……”

“我怎麼不理智！”

顧傾嚇得一哆嗦。

韓頌兩步跨到她對麵，陰鷙的雙眼逼視著她。

“如果我不夠理智，你以為你走得了！你以為你能拿到離婚協議！你以為你能順利地開餐廳！！你以為你現在的自由是誰給的！！！”

顧傾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裡一片平靜。“你把馴順、服從和約束當做感情？！恕我不能苟同。韓頌我們彆在糾結這件事了，我想跟你說一……。”

韓頌突然抓住顧傾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了你我反對我媽，反對韓晉林安排的聯姻，為了你我差點丟了一切！你呢、。！你為我做了什麼？！你對我哪怕有一點喜歡嗎？”

顧傾被他晃得站不穩，手中扶著的行李箱摔在地上。門外閃過人影，秘術發著抖的聲音傳進來：“韓總……”

韓頌怒道：“滾！”

“你先放開我。”顧傾掙紮著想把手拽出來。

韓頌猛地一拽抱住人，低頭就要吻。

“嘭——”門推開，一道人影疾風一般刮進來。

顧傾感覺自己像被龍卷風卷住的人，撞來撞去，等站穩時，就見韓頌抬手擦掉嘴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