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再次浮上楊奧的額間,他垂眸,兩手肘撐在膝蓋上,兩隻手攥握在膝前。
“我……”
“噓!”
顧傾放下雜誌,起身掃視一圈,接著抓起楊奧的手腕拉著他走到窗邊,然後掀開落地窗厚重的窗簾,一把將人塞進去。
楊奧:“!!!”
楊奧要開口。
顧傾瞪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楊奧隻好閉嘴。
門外,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麵上嗒嗒作響。
窗簾遮住半扇窗戶以及裡麵藏著的男人。
顧傾轉身的同時,門從外麵推開,露出門外昂首挺胸的女人。
張於蘭有一雙傲視全天下的眼睛,此時那雙眼睛狠毒地瞪著顧傾。再加上隨著錢元夕趕來的牧樂音。四隻眼睛,仿佛四把劍。
顧傾感覺自己要被紮成篩子了。
“哼!”張於蘭端著兩隻手走進來,鄙視地將顧傾從頭端量到尾,“不用看了,韓頌不會來見你。後悔當初不該離婚了?晚了!”
“當初聽說你想離婚,我還挺佩服你的,還……”牧樂音咬牙切齒地說,“怎麼都想不到你會反過來玩兒。真夠……”
“管好的你的嘴!”錢元夕原本跟在牧樂音身後,聽她要罵人,立刻推了他一下。
顧傾輕笑。眼神從牧樂音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張於蘭身上。
牧樂音被推的差點摔倒。回手要抓錢元夕。
錢元夕身形伶俐地避開牧樂音,幾步繞到顧傾身邊。
顧傾錯身把錢元夕擋在身後。
錢元夕臉色煞白,她從小膽兒就不大,每次有什麼事都是顧傾幫她解決,這次輪到她幫顧傾。她可是豁出去了,希望能給乾媽和顧傾出口氣。
“想離婚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也是真的。”顧傾掏出手機,邊說邊朝電視櫃那邊走。
“既然不想見到,就彆假惺惺跑到韓頌跟前晃悠,你打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張於蘭怒道,“一分錢沒拿到後悔了是吧!想要多少說……”
電視亮起,手機投屏的畫麵倏然蹦出來。一時間,另外三人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
電視裡滾動著一張張照片,還是張於蘭和某個男人親昵的照片。
認識張於蘭的人都認得那個男人——張於蘭的司機也是助理,跟了她二十幾年。
此時張於蘭五十五歲,司機四十五歲。根據照片上的時間顯示,兩人從張於蘭四十幾歲就在一起了,十幾年間,兩個戀人的旖旎瞬間被一張張照片完美地記錄下來。
“關掉!關掉!”張於蘭突然喊起來,她撲向顧傾,抓過她的手機摔在地上。“不許看!關掉——”
牧樂音仿佛被高壓電電了一般,猛地竄過去要關電視,錢元夕先她一步一把將她推到在地。
“啪——”
顧傾甩甩脹痛的手掌,瞪著摔在地上的張於蘭。“這一巴掌,早該還你。”
跟韓頌領證那天,他們剛走出民政局,一輛黑車突然停在他們身邊。張於蘭從後座下來,氣衝衝走到她麵前,當街甩了她一巴掌。
“你!”張於蘭大概從沒被人打過,整個人抖像要散架的機器。
錢元夕按不住掙紮的牧樂音,被她扭著胳膊疼的直呲牙。
顧傾在張於蘭怒氣衝冠,舉著胳膊奔她走來時,錯身邁到錢元夕身邊揚手甩了牧樂音一巴掌。
牧樂音眼淚唰地流下來。她可是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手心裡捧著長大的公主,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我媽要是有事,今天就是你的頭七!”
牧樂音渾身一震,臉上血色瞬間退回心臟。
錢元夕補刀道:“學什麼不好學老女人作妖。上學時候還像個人,現在活像個跳蚤。閉嘴不許哭!醜死了!”
顧傾感覺身後有人靠近。她轉身,眼疾手快,抓住張於蘭落下的手臂。
恰在這時,門口人影閃過,一聲怒斥響起。
“顧傾放開她!”
牧樂音像突然點開音量的機器,嗷一聲哭出來。
韓頌躲開撲向她牧樂音,大步走向顧傾和張於蘭,期間瞥見電視上滾動的照片,臉色霎時陰雲密布。
顧傾冷笑,鬆開張於蘭。
張於蘭好似起死回生的老妖精,兒子出現在門口的瞬間,她頓時回血,顧傾鬆開她的同時,另一隻手霍地抬起,照著顧傾的臉打下去。
“傾傾——”
韓頌怔了一息,伸手去擋。
窗簾晃動,一道人影閃身邁出,手臂攬住顧傾的肩往後帶。
張於蘭手掌扇空,氣憤至極,揚手再扇。她像鬥瘋的鬥雞,勢要打到顧傾的臉。
一隻大手架住了張於蘭的手臂,顧傾猶豫間聽見身後的人說:“我就說少不了我。”
顧傾:“……”
下一秒,一隻拳頭朝兩人砸來,楊奧下意識用手兜住顧傾整張臉。
拳頭砸在楊奧臉上,力道之大,楊奧帶著顧傾連退兩步,張於蘭被波及,摔倒在地。
顧傾拿開蒙住臉的手,轉頭看向楊奧的臉。嘴角溢出的血刺紅了她的眼。
她仿佛要吃人一般瞪向韓頌。抄起茶幾上的花瓶猛地朝前一摜。
花瓶炸在韓頌腳邊,張於蘭和牧樂音尖叫起來。
韓頌駭然看向顧傾,順手將嚇傻的張於蘭拽起來擋在身後。牧樂音跑向門口。就在她還有兩步到門口時,一個水晶擺件嘭地砸到門上。
“來了都來了,乾嘛急著走。”
保安聞訊而來。
李玉和林方回緊跟其後,推開門看清裡麵的情形,如遭雷劈。
休息室裡一片狼藉。除了電視櫃、沙發、茶幾這三樣搬不動的大物件還完好地擺在原來的位置,其它的任何一件東西,比如電視,音響,置物櫃,各色擺件,各色花瓶瓷器,甚至於落地台燈,全都摔得麵目全非。
更慘的是韓頌和張於蘭。母子倆堆在牆角,腳下全是碎裂的東西,看樣子恨不能擠進牆裡。
平時走到哪裡都光鮮亮麗的母子,此時此刻活像被雷劈過的人。
錢元夕抱不住顧傾,楊奧充當人形束|縛帶將發瘋的顧傾緊緊抱在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他抱緊顧傾,手順著她發緊的脊背,又對錢元夕道,“都轟出去!”
錢元夕蹦起來,把所有人連帶自己都轟了出去。門關上,她立刻覺得哪裡不對。對了!她才是顧傾的閨蜜,她怎麼出來了!楊老師怎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