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 “都轟出去!”(1 / 2)

繁花夏景長 七月煙雨 5820 字 2024-03-29

李玉和林方回在台上講話時,楊奧在下麵對著手機刪刪改改,最終一個標點都沒發出去。

李玉做年終總結,著重講了過去一年裡二人行取得的成績。林方回做新年展望,著重講了正在籌備的項目以及招商的項目,最大看點是楊奧的《傾國》。

從會議廳轉移到主宴會廳,李玉陪在張於蘭、韓頌旁邊,林方回陪著幾個出品人,楊奧身邊則大都是導演和編劇們。一眾演員則由安姐陪著。

宴會廳雖然比會議廳大了三倍,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來,再散開,眨眼便人滿為患。

從會議廳邁進宴會廳,楊奧的目光轉而落在宴會廳南側餐點區。宴會廳南側餐點區與酒吧區之間有條走廊直通後廚。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執著,韓頌瞥見他的動作也朝那邊看了一眼。

楊奧側目對上韓頌銳利的目光。

李玉聽林方回講過楊奧從韓頌手裡搶人的事,下意識挪步隔開兩人,他一邊顧著好兄弟一邊恭維老女人。一張笑臉湊近張於蘭道:“為了張總,我親自去請了一位頂級大廚,又空運了鬆茸、藍龍。”

“李總費心了。”張於蘭莞爾一笑,接著瞥了眼心不在焉的兒子。

李玉帶著幾位投資集團的大佬穿過宴會廳直奔南麵雅廳。

雅廳擺著一張西餐長桌,正中擺滿鮮花,十二人對坐,楊奧和韓頌分坐長桌對角。

雅廳寬敞奢華,落地窗外是為今日宴客準備的幾顆霧凇。

近處玉樹瓊花,遠處寒山杳杳,風雪朦朧中整個世界美妙絕倫。

張於蘭和另外兩個投資集團女副總站在窗邊賞景。三個女人對景色讚歎不已。

李玉親自開酒,開的依舊是楊奧的存酒。

林方回陪一位資深出品人聊天。

楊奧一直在擔心,憂慮過剩已然滿溢到了眼底,額間浮著陰雲。他坐立不安起身要走。

李玉正巧開酒回來,刻意經過他旁邊,手狀似無意按在他肩上,話從牙縫裡擠出來:“給我坐到結束,否則跟你沒完。”

楊奧剛要開口,那邊門開了。

四米高的金色大門從外麵推開,一道高挑身影邁進來。

顧傾一身黑色主廚套裝,精致的臉上少見畫了淡妝,頭發梳的利落,臉上掛著職業微笑。與她在春棠餐廳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模樣。

十二位服務生端著前菜跟在她身後。她比手讓服務生先行。

兩列衣著光鮮亮麗的服務生,托著前菜走到餐桌兩邊,等客人落座,主廚一聲令下再上菜。

既然要開餐了,大家紛紛落座。

張於蘭坐下時,不經意掃向門邊纖長的人影,下一秒整個人頓住!她詫然抬眸再看。

韓頌比張於蘭還要驚詫。李玉所說的頂級大廚竟然是她!他又看楊奧。這人早就知道!

如果換個場合,張於蘭一定會毫無顧忌發作顧傾。唯獨現在不行,她今天親自出馬的主要目的是與二人行簽約,搞定李玉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編劇。最近韓家老大幾次在老爺子麵前露臉,她再不幫兒子拿下這個項目給二房添彩,老爺子怕是要棄了韓頌。

李玉見好幾位大佬的目光都落在門口,他背對門口,正對張於蘭,於是也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立即笑著打趣道:“我說怎麼都不看我了,原來主廚這麼美。那就麻煩美女主廚,給我們說說這道前菜吧。”

“你沒吃過鵝肝,還是沒見過。”楊奧突兀地開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成功轉移到他身上。

在座的每一位,都知道他是二人行話最少但話語權最高的合夥人。

楊奧終於開口了,幾個人趁機聊起楊奧即將上市的項目。

張於蘭在桌下碰了碰韓頌的腿。韓頌垂眸,收起眼底的戾氣。

顧傾的目的達到了,她隻想讓張於蘭看到她在這裡。以張於蘭的性格,定會以為她刻意在韓頌麵前露臉,引起關注。

而韓頌的表現也確實幫到她了。

這就成了。

她轉身離開時,楊奧看過來。

她側目睨他,麵無表情地臉上看不出昨夜的怒氣和委屈。

成年人的世界,經遍地是偽裝,他比她更甚,乾嘛那麼看她。

後麵再上菜,顧傾沒有再出現。

席間,一位出品人開玩笑說,想要去後廚要主廚的電話,眾人一笑而過。出品人並非沒有意思,隻是美女主廚還沒重要到讓他把眾人撇下的地步。

出品人按捺得住,有人卻不行。宴席過半,李玉與張於蘭相談甚歡,楊奧與身旁一位客人相攜離席,從側門出去。

那人去衛生間,楊奧直奔後廚。

錢元夕揣著一兜驚嚇從通往後廚的走廊走出來,兩隻手死死攥在禮服前麵。天呐!她閨蜜瘋了竟然……她也瘋了她竟然……哎?這不是編劇老師嗎?

錢元夕忙收起滿臉震驚朝楊奧鞠躬。圈內不成文的規定,見到這類大佬要鞠躬。

“楊老師。”

楊奧忙朝她招手,“你先彆走。”

錢元夕一愣:“??!”不是要潛她吧,天呐,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一個兩個都瘋了。

“顧傾跟你說什麼了?她要做什麼?”楊奧問。

“我,”想到顧傾交代的事,錢元夕立即卡殼,“我,是,來看看她,她忙沒時間,沒見著。”

“一撒謊就磕巴,多大了還改不掉。”楊奧嫌棄地瞪著她。

多大了?錢元夕愣住,忽然覺得麵前的男人的語氣很熟悉。

“讓你幫她叫牧樂音?”楊奧問,“還是一起去見張於蘭?”

震驚取代茫然,錢元夕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張著嘴盯著楊奧的臉瞅。

楊奧見問不出什麼,索性繞過錢元夕進了後廚。後廚並不忙亂,井然有序,隻是沒顧傾的人影。

“請問,顧主廚去哪兒了?”楊奧問路過的廚師。

“走廊儘頭的休息室。”廚師說完,又問:“您貴姓?”

“姓楊。”楊奧答。

“哦那不是您,”廚師說著對裡麵伸頭張望的同事搖頭,“不是他。”

楊奧頓時明白了。顧傾走之前提前囑咐過廚師,如果有人來找她,特彆是姓張的女士,就把人支去休息室。而錢元夕剛剛背對的正是後廚和員工休息室的方向。

休息室的門虛掩著,露出窗前半邊厚重的天鵝絨落地窗簾,和半個沙發上,以及上麵端坐翻書的人。

顧傾依舊是那副裝扮,看似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翻看休息室的雜誌。

聽見推門聲,她回頭尋人。

楊奧進門,然後回手關上門,道:“隻有我。”

“你最好先離開。”顧傾淡淡望了他一眼,轉回頭繼續看書,“我在等人。”

“張於蘭還是韓頌?”楊奧坐到她對麵。“如果兩個一起來,你隻備錢元夕一個幫手怕是不夠。”

顧傾從雜誌裡抬起眼,漂亮的眸子平靜無波,細看壓著褪不去的疲倦。

她似乎一夜間瘦了許多。楊奧覺得這一刻的顧傾,像極了雅廳窗外那顆凝霜掛雪的冷杉。

現在的她是美的,卻也是冷的。從前的她也是美的,更是鮮活的,風風火火的,甚至時常蠻不講理。她愛笑愛鬨,整日呼朋引伴,是他見過最沒心沒肺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