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沒想到會在培訓班看到楊奧的相親對象。

“自我介紹一下，林方回，楊奧的大學同學。”林方回帶著圍裙，站在流理台一側。

顧傾微笑著伸手過去握了一下。“你好。”

林方回抱臂打量一身顧傾。一身專業裱花服，露出修長的小臂，白色圍裙勒出勁瘦的腰身。聽她自報家門，臉上依舊那麼平靜。她以為，顧傾會趁機回敬她幾句。

顧傾邊擺出工具，邊打量幾位精英學員。幾乎都跟林方回一樣的氣場，看來都是職場上的精英。

她擺好工具，點開身後的電子屏幕，滑過幾個複雜的蛋糕樣式，最後停留在一個相對簡單且藝術性很高的蛋糕頁麵上。“這節課……”

“聽說顧老師得了烘焙大賽金獎。”挨著林方回的女人說，“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榮幸看看顧老師的得獎作品。”

顧傾抬眸看說話的人，站的離林方回最近，看來很要好。“當然可以。”找出宋冉上課的課件。其中有一個文件夾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夾打開，點開日期最近的視頻。

屏幕上跳出全國烘焙大賽現場視頻。角逐金獎的烘焙師一共有六名，同台製作，限時兩小時，題目是“新婚”。

宋冉剪輯的視頻裡顧傾占了大部分時間——一個以傳統龍鳳呈祥為主題的三層蛋糕在她的手中一點點呈現出來。龍鳳栩栩如生，不論是金龍的鱗片還是鳳的紅羽都是現場一片一片雕刻出來的。最後配以祥雲鮮花作陪。所有的元素看起來都毫無新意，但成品卻是所有作品裡做亮眼的那個，不可謂不驚豔。

林方回的目光時不時落在顧傾側臉上，不是親眼所見，她怎麼都想不到這樣一個精致的美人會是烘焙師，曾在國外小有名氣，至今都是國內各大品牌晚宴竭儘所能邀請的名廚。

“為什麼做烘焙師？”在其它人探討參賽作品時，林方回走到顧傾身邊問道，“聽楊奧說，你大學學的雕塑。”

“有次我闖了禍，”顧傾目不轉睛地盯著投屏看，嘴角卻慢慢翹起，“連累他和另一個朋友陪我在外麵閒逛了一天，那天我們都挨餓了，閒聊打發時間的時候，他說，想吃牛排和甜點，讓我開一家西餐廳。”

林方啞然失笑。

“就為了一句玩笑話？”

“就為了一句玩笑話。”顧傾朝她笑笑，“因為是他說的。”

林方回忽然覺得自己追楊奧的那些年也沒怎麼努力過。畢竟有人為他一句玩笑話，改了專業，開了一間餐廳，在不知道他會不會走進來的時候就開始了所有的謀劃。

下課後，林方回最後一個離開。她臨走前，忽然道：“之前還為他不值……得罪投資商，那麼大的窟窿要自己填。現在覺得沒什麼值不值，他願意，誰都攔不住 。”

望著林方回的背影，顧傾忽然生出一股打敗情敵的自豪感。

從職業學院出來，顧傾開車回了春棠裡餐廳。

臨近年關，餐廳裡人滿為患。隔著落地窗，顧傾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推門進店，小穆哭笑不得說：“又來了，還是炸醬麵，怎麼辦？不是賴上咱們了吧。”

顧傾也發愁，她站在門口往老人家那邊看了一會兒，說：“我來，你忙去吧。”

她進後廚做了一碗炸醬麵，親自端上桌。老人家合上書，壓低老花鏡，瞧見是她，立馬笑了。

“回來了？”他笑著問。

“您又一個人出來吃飯，外麵有雪又有冰，下次找個家人陪您吧。”顧傾坐到對麵，把麵和八個菜碼一一擺出來。“嘗嘗這次的好不好吃，我改良了。”

“這麼多配菜？”老人家驚喜的像個孩子，“我有口福了！不對，是……總之都有口福了！”

顧傾給桌對麵空了的茶杯倒了半杯普洱。

老人家從兜裡掏出一張卡推到顧傾麵前。“我不是倚老賣老的人，不能總白吃白喝，你看看這卡裡還有多少錢，沒了再給衝上。服務員說這是西餐廳，不賣中餐，每次你還給我現做，這樣吧，我給你包個紅包怎麼樣？”

老人家邊說邊把配菜一份一份加進麵裡，倒醬料時，精明的眼睛從老花鏡上方瞧向對麵怔住的顧傾。

“嘿，怎麼不說話了。”老人家催道。

顧傾低頭再看看卡麵的會員號。會員卡號20xx0003，沒有錯。

春棠餐廳的會員卡從1號開始，1號她送給了錢元夕，2號留給了宋冉，3號送給了包租公。

所以，她確定這張會員卡是楊奧手裡那張會員卡。

“這張卡，”她磕巴了一下，“您從哪……是什麼人送您的嗎？”

“家裡拿的。”老人家吃了一口麵，滿足地眯眼朝窗外看。眯起的眼睛忽然睜大，手一指窗外，“那小子的。”

顧傾頭皮發麻，慢吞吞扭過頭朝窗外瞅。

黑色SUV停在果綠色的小電動車旁邊。楊奧從車裡走下來，關上門後，手在隔壁的小電動車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