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長(完結) “傾傾,槐花開的時候……(2 / 2)

繁花夏景長 七月煙雨 9128 字 2024-03-29

“師父可能就不看電視劇。楊先生的電視劇的發布會都沒看。”小穆多少知道些顧傾和楊奧的關係,笑得揶揄,“馬上開始了。”

電視發布會的流程顧傾不懂,主持人她倒是很眼熟。至於被主持人邀請上台的導演、演員主創團隊的人,她也隻認識那位十分有名氣的導演。

“那是楊先生。”新來的服務生驚訝地問,“是天天來吃飯的楊先生?”

“哈哈哈就是他!他是這部電視劇的原著作者也是編劇,楊先生好低調,怎麼站在邊上。”丁玲不滿地撅起嘴。

自從主創團隊上台,楊奧出現在鏡頭裡,顧傾的眼睛就沒看過其他人。不知道是他濾鏡太後還是怎麼的,他覺得站在台上的男人,楊老師最帥。男主都沒法跟他比。

主持人的問題都是套話,終於輪到記者發問。大部分記者直奔知名導演,然後是男女主角。

記者:“藍導您好,您近幾年都在拍電影,怎麼會突然選擇拍電視劇的?”

藍山導演年過五十,很少笑,笑起來有些笑裡藏刀的感覺,但是他轉頭看向一排人最坐便時,還是笑了笑。“我是衝著楊老師的本子來的。大夥都知道,前幾年有跟楊老師合作過兩個諜戰電影,非常不錯,我指的不錯當然是本子不錯,所以聽說楊老師又有本子了,我就來了。”

記者轉而把話筒對準了“楊老師”。主持人見狀忙笑道:“請楊老師往中間來來。”

一眾演員忙讓開一個位置,楊奧被請到了導演旁邊。

“傾國這部作品我是讀過的,在我大三的時候。”主持人笑著說道,“我很好奇,作為男作者怎麼會選擇從女性視角出發的,更好奇的是您這部作品的靈感來自哪裡?”

“為什麼選用女性視角寫作,這根靈感來源有短息,《傾國》的靈感始於我十六歲生日,跟一個女孩兒有關。她在我生日會上說喜歡能寫會畫的男生。我當時就想,我也可以。”

台上台下全都笑起來。就連一向嚴肅的導演也忍不住笑起來,拍著楊奧的胳膊說:“還有這麼一個前因,你該寫進去。”

記者繼續問道:“那個女孩兒對您來說就是傾國嗎?”

“她確實是傾國。”楊奧噙著溫柔的笑。幾個演員你戳戳我我戳戳你,都很驚訝楊老師也有溫柔的一麵。

“傾國是她的名字。”楊奧補充道。

台上台下同時發出“噢噢噢——”的起哄聲。

“她這麼特彆,對您來說,她是怎樣的存在,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她是怎樣的存在?”楊奧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句提問,“她是,我巫山上的雲,是我在夏夜裡走丟的夢。現在,她就在我身邊。”

台上台下的女人看楊奧全都在冒星星眼,男人全都一臉“楊老師一開口我們還能說什麼”的生無可戀的表情。

主持人也是一副心醉的表情,道:“楊老師的深情折服了我,不過,我對《傾國》的繆思女神更好奇。”

春棠餐廳,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顧傾。

顧傾:“……”

她直起身,輕咳一聲,“我,先去換衣服。”

“老板你太不厚道了!”丁玲第一個喊出來,“原來你跟楊先生是青梅竹馬呀!天呐!”

“老板的原名叫傾國?”新來的服務生問道。“顧傾國,挺好聽的。”

小穆抱著胳膊不停搖頭。“師父你們可真……這口狗糧我吃!”

糕點師假裝失落道:“本以為我跟老板都是大齡剩女,結果呢,人家早早就被盯上了,可憐的隻有我一個。”

顧傾被員工打趣到麵紅耳赤,撥開眾人,飛快走進更衣室,果斷落鎖。

她掏出手機,給楊奧發信息。

-顧傾:你乾嘛在發布會上說那些!

-顧傾:員工都知道了!!!

顧傾一連發了五個“錘爆狗頭”的表情包過去。

消息石沉大海,楊奧連個點都沒有回。

《傾國》年前開拍,年後一連拍了三個多月,楊奧忙得像個陀螺,雖然每周都會飛回來看她,但是逗留的時間都很短。

顧傾:什麼時候回來

隔了半天,楊奧的信息才回過來。

楊奧:還有最後一場,明早的飛機。

這條信息發完,兩秒內撤回。

顧傾:“……”她要當做沒看見嗎?

楊奧:現在就去機場

顧傾:……

顧傾:等等!

顧傾: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怎麼可以翹班,回去!

那邊,楊奧又沒回信息。顧傾直覺自己那句“什麼時候回來”,戳到了楊先生。

下午,顧媽媽打來了電話,非常開心地說:“楊奧拎了好多禮物來看我,你現在不忙的話,回來坐一會兒。”

顧傾:“……”

真翹班了。

顧傾換了衣服,開車回春棠裡。

暮春時節到處鳥語花香,春棠裡正門的海棠花叢花期將儘,花瓣飄落滿地。放學的孩子抓起花瓣揚撒,風一吹,粉嫩的花瓣飛的到處都是。

小路兩旁的銀杏樹鬱鬱蔥蔥,陽光落在油綠的葉片上,斑駁的樹影落在行人身上。

車子倒進停車位,顧傾下車就往居民樓那邊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下意識讓路。

下一秒,整個人騰空而起。

“啊——”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心臟從受到驚嚇的突跳變為喜悅悸動的突跳。扭頭壓下來的臉,她急忙推開。“都是人,快放開。”

楊奧低頭啄在她額頭,摟在她背上和腿彎裡的手臂一再攏緊:“想死我了。”

眼看他的嘴直奔她的嘴而來,顧傾偏頭躲開,這一躲,正巧看見張嬸領著孫子從花園那邊過來。

“張嬸張嬸!”顧傾急得直拍他的肩。

楊奧抱著人閃身躲到一輛大型SUV車旁。

他將人放下,顧傾要走。他按著肩把人按在車身上,低頭盯著那雙慌張的眼睛,“跑什麼?”

她仰著紅通通的臉,眼裡有羞澀也有狡黠,“安分點,都是鄰居……”

“你會喊嗎?”

“會。”

楊奧氣笑了。大手拖住粉嫩的臉頰,不由分說壓下來。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春日的晚霞彆有一番豔麗的色彩。

楊奧抬頭讓身下人換氣時,隔著一扇車窗,瞥見西邊天山那片緋紅,低頭再看看那張紅到滴血的臉,隻覺晚霞不及她十分之一豔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夕陽隻餘一小塊。晚霞由紅到紫,室外氣溫漸漸降了下去,車內的溫度卻持高不下。

楊奧再想也不能把人在車裡辦了,直到心裡那份想念那份空落的地方被填滿,他才把人抱起來放到腿上摟著。

顧傾從迷亂中漸漸回過神,越想越羞憤。

怎麼就從親吻變成……這可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小區,進進出出的人不是他爸媽的同事就是家屬,怎麼論都是熟人,他們這麼鬨被誰看見傳出去,再被顧太後聽到,顧太後還不得氣厥過去。

她越想越氣,照著楊奧的脖子咬了一口。

正在係襯衫扣子的手一抖,楊奧忍著疼等懷裡的人鬆口了才繼續係扣子。“就這麼想吃了我。”

顧傾扒開扣在腰上的手,從那雙堅實的腿上下來坐到旁邊,屁股剛碰到座椅,就被什麼堅硬的東西硌了一下。

她伸手摸出東西,待看清是什麼,臉騰地著了。她瞪旁邊的罪魁禍首一眼。

襯衫扣子還剩兩顆,楊奧不準備係了,留著誘惑女朋友。他摸摸鼻子從女朋友手裡拿走腰帶。

“我沒打算解開,後來太撐了,難受就……”

顧傾根本不想聽他辯解。

她知道沒解開。她也不想知道最後為什麼解開了。她伸手去夠車鎖。

楊奧撲上去抱住人,又給抱回腿上。

“還不行。再等等。”他道。

顧傾:“……”她知道還不行。這麼抱著怎麼都不可能下去,她動動屁股往膝蓋那邊挪了挪。

楊奧咬牙哼了一聲,閉眼仰頭靠到椅背上,警告道:“消停點。”

“那你放我下去。”

楊奧枕著椅背,一雙眼睛盛滿洶湧澎湃的東西,就那麼看著她。

顧傾也看他,伸手摸摸他的臉。或許趕回來太急,他胡子都沒來得及刮,下巴上覆著一層短短的青胡茬。這樣的他比之向前顯得不修邊幅,但是給人一種粗糙且性感的衝擊力。

“晚上幫我刮胡子。”楊奧拿下巴貪戀地蹭著她臉頰,嘶啞的聲音若有似無道:“再也不接A市以外的項目了。”

“我去看你。”顧傾說。

“不行。”楊奧堅定地說,“女色使我無心工作。”

顧傾推開他的頭,掙紮著又要下去。

剛平複下去的東西,三扭兩晃之下又蘇醒了。楊奧被折磨的恨不能生吞了她,抱著人按在懷裡反複加深地吻著。

夜幕四合,路燈亮起。車門打開,顧傾終於從車裡邁了出來。

楊奧鎖了車,牽著她,順著蜿蜒小路朝小花園深處漫步。

老槐樹枝繁葉茂,隻是還未開花。

奇跡的是,樹下安了一條長椅。椅麵刷的紅漆,看上去很是喜慶。

顧傾很開心,甩開楊奧的手跑過去,摸摸椅子,圍著轉了一圈才坐在長椅一端。

她拍拍另一端,示意楊奧坐下。

楊奧站在遠處看著她。

時光一晃十多年,她一如從前。那年她四歲,無意間走進他生命裡,從那以後他的生活每天都熱熱鬨鬨,每天都有所期盼。盼著天亮與她一起到小花園玩耍;盼著到時間跟她一起去上學;盼著下課,她跑來送水,或他去看她;盼著放學一起歸家,一起在某個超市或小攤前駐足。

盼著盼著……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他開始沒日沒夜的夢見她——她飛揚的發梢,被風吹起的裙角,回眸時的微笑,太陽傘下出神的側臉,嘲笑他時眯起的眼。

楊奧一步步靠近,走到長椅旁,坐到另一端。

他伸手,她的手落在他掌心。

那年槐花飛落,他將飛花送到她麵前,她拿走時觸到了他的手心,那天他發了瘋的想表白,可自卑按捺住了衝動,最後隻問她要了一張畫。

他本以為是張骷髏頭,不想是他。那是他第一次隱約感覺到,她似乎也喜歡他。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時間的洪水把他們衝散在歲月裡。潮水退去,他修整好一切,隻等她歸來。

車子停到路邊,他回手關門抬眸找人,瞥見站在藍色電子門前的她,那一刻,無神論的他恨不能跪謝八方神明。

“傾傾,槐花開的時候,我們結婚吧。”

——

同年夏日,槐花盛開。

顧傾戴著兩枚新舊不同的戒指嫁給了她的另一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