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弈的杭城簽售會在兩天後,他在酒店裡窩了半天,收拾完東西後又滾回床上,貓在被子裡看了半天小說,然後坐上了去往杭城的高鐵。
簽售會的工作人員是要跟著他在幾個城市跑的,晁弈沒麼多架子,也不需要彆人事事都捧著,因此身邊的工作人員不多,除了文姐以外,就還有幾個微博的站姐,加起來不過五六個人。
他買的票都是一等座,卻習慣性地把自己和文姐她們的位置隔得很開,他在車廂頭,文姐她們在車廂尾。
這跟什麼架子沒關係,為了防止文姐她們多想,晁弈解釋得很清楚。
“個人習慣而已,你們就當我是文青病犯了。”
文姐她們剛開始還不習慣,後來偷偷觀察了幾次,發現晁弈一個人悠閒得不行,一邊聽歌一邊拿著個平板看小說,真有點大作家的味道,也就不管他了。
晁弈安靜地聽著歌看著小說,突然想起來內場票的事,打了個電話給文姐。
文姐習慣了這種明明隔得不遠還要打電話的習慣,很快接了電話,嬉笑著說:“有事您吩咐。”
“真貧。”晁弈笑了一下,把電子書翻了個頁,“麻煩你聯係下那個杭城新華書店的工作人員,把一號內場票空出來。”
“留給誰?”
“謝書秋。”
半個小時後,晁弈就收到了文姐發來的一號內場票的圖和一條語音。
“跟那邊打過招呼了,估計你也沒時間把這個票取來再拿給謝書秋,我讓他們注意下,核驗的時候看到這張圖就放行。”
“文姐真棒!”晁弈發了個表情包給文姐,又把圖轉發給了謝書秋。
他們的消息記錄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晁弈也沒在意,想了想,沒發語音,碼了文字發給謝書秋。
【落子一弈】:哈嘍,明天下午一點半,杭城市中心新華書店,拿圖入場,不見不散。
謝書秋回得很快:“謝謝,明天見。”
晁弈看了一眼,放下手機繼續看向平板,平板上的字卻開始浮於腦子外,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明天穿哪套衣服呢......
他的眼神望向頭頂上的行李箱。
要不還是噴個發膠?
晁弈把這個心理歸因為不能被帥哥比下去。
第二天晁弈起了個大早,把文姐從另一個房間哐哐砸醒:“文姐!起來啦!”
文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怨氣衝天地開了門:“......晁哥你最好有事,而不是恃靚行凶。”
晁弈把手上的小籠包和豆漿從門縫中塞過去,秉承著非禮勿視的信條,在門外喊:“吃完幫忙配個衣服。”
吃人嘴短,文姐迅速洗了個臉溜到晁弈房間裡:“你不是號稱360°無死角?”
“361°還是有的,你看看大衣好還是衛衣好?這件針織外套還是這件牛仔外套?”晁弈拿著幾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還抓了幾把頭發,“再幫我弄個發型。”
“......晁哥,建議你這個月除了助理工資,再給我加一份私人化妝師工資。”
“建議不予采納。”晁弈無情地反駁了文姐,並往她手上塞了一瓶發膠。
折騰了半個小時,晁弈終於選定了一件褐色的高領內衫配白色針織長衫。
文姐正準備往他頭上噴發膠,晁弈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把發膠放到了一邊。
“好像不噴發膠更好看。”
“晁哥怎麼樣都好看。”文姐發自肺腑地讚歎。
“雙份工資。”晁弈很爽快。
“謝謝晁哥!”文姐快樂地揣著雙份工資的承諾回到了房間,冷靜了下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小心翼翼地發了條消息給晁弈。
“晁哥,你不會......是為了謝書秋吧?”
謝書秋要微信的時候她可就在老遠處看著呢。
晁弈看到消息的時候挑了挑眉,沒回。
沒回就是不否認。
謝書秋確實長在他的審美點上,周身的氣度也讓人感覺很舒服,哪怕是要微信,都有種彬彬有禮的氣質。如果謝書秋確實有那方麵的想法,他......
晁弈歎了口氣,他想,如果謝書秋確實有那方麵的想法,自己也許也可以試著,構建一段從未有過的親密關係。
但前提是謝書秋能堅持,晁弈自覺自己主動不了,能成就成,不能成他就繼續寡著,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跟人從陌生處成熟悉,這太難了。人貴有自知之明,晁弈對自己的人際交往能力很有認知,不然也不會隻能不停地“嗯”。
因此到現在為止,兩人的聊天記錄還中止在謝書秋的那句“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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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弈到達新華書店的時候,是從側門進入的,他站在略高一階的台子上,微微往下一掃,就看見了第一排的謝書秋,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一觸即散。
見到了就好,敘舊什麼的可以等散場,謝書秋很明顯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多餘的表示,就仰頭看著台上的他,並保持著微笑。
“哈嘍大家下午好,我是晁弈,很高興見到大家。”
與謝書秋那場講座上突如其來的發言不同,簽售會是晁弈已經熟能生巧的事,發言的腹稿在八年的時間裡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裡,要說唯一的緊張來源,估計就是那無法忽視的、來自謝書秋的目光,像極了昨晚夢中那道讓人不敢直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