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賽規製與國賽不同,正方一辯發言,反方四辯質詢正方一辯,然後才是反方一辯發言,正方四辯質詢反方一辯。
晁弈突然就了解了為什麼要把於聞放在四辯,他當時還覺得這麼個有攻擊性的辯手不該在守辯,原來他擔的還是個攻守兼備的任務。
反方一辯是個挺高挑的女孩子,聲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讓人很能聽得進去,在這種死亡和遺憾的問題上,她並沒有一味的陳述論據,反而帶著點渲染情緒的意味,晁弈聽的都有點動搖。
但是於聞最擅長的就是把東西分分類,他質詢的問題都理性地過分,把“完整”歸為客觀可察的表象,把“遺憾”歸為主觀臆想的不確定情緒,連唯物和唯心都扯了出來,把人小姑娘問的都沒招了。
於聞質詢完後,就輪到了謝書秋發言,晁弈直了直身,又拿手機拍了好多張謝書秋的照片。
“大家晚上好,很高興能就這個辯題和大家展開討論,首先請允許我先指出對方辯友的幾個漏洞。
第1,您方的遺憾到底是誰的遺憾?死者還是生者?希望您方可以統一口徑。
第2,您方...”
晁弈哪見過這樣的謝書秋,說話明明還是那一副溫和的樣子,但句句都一針見血毫不留情,比於聞還狠上幾分。
“接下來,我將深度論述我方觀點。”
晁弈聽著謝書秋舉著話筒慢慢陳述,感覺像是回到了寧城的那個雨天,台上的他永遠意氣風發,鎮定自若,舉手投足都是春天的風,溫和又蕭瑟。
可能是因為輸的那場比賽讓謝書秋記掛了太久,二辯對辯環節,謝書秋幾乎是句句都在逼問,溫吞的嗓音配上字字珠璣的質問,密不透風的邏輯網罩在每個人頭上,一點出路都沒給對麵留。
好像他就是真理。
晁弈現在才覺得謝書秋這個名字取的真的是絕了,太配他了,他就是秋天,秋天的料峭是對嚴冬即將到來的溫柔提醒,狠絕的刀下還有溫柔的風,比如現在——
“如果我今日死去,我相信我的愛人會覺得遺憾,因為我們原本可以趕至百年朝暮;但他也會覺得圓滿,因為他是我餘生最後一位愛人,我們擁有了彼此最後的時光,這很浪漫。而您方的遺憾不過是斷章取義的論斷。”
晁弈怔怔地聽著,手上的紅玫瑰輕輕搖曳,像是春風拂過,在招某個孤寂許久的人回家。
陳雪和對方三辯的互相質詢就溫柔的多,更多帶著點探討的意味,但晁弈聽得出,這也是把溫柔刀,陳雪微笑著誘導著對麵的三辯一步步動搖,又一步步把人家拉到了己方陣營,趁著最後的十秒鐘,陳雪笑著說,“很高興與您方達成了共識,感謝您方承認我方辯題”,把人家一夥子騙得團團轉。
自由辯就更不用說了,四個人默契的不能再默契,從沒出現過連站,也沒出現過自相矛盾,真跟表演似的,打得完美。
於聞最後的四辯總結更是把所有的觀點又展現了一遍,有理有據,字字懇切又有力,給表演賽劃上了個完美的句號。
雙方辯手握手的時候,晁弈看見謝書秋臉上終於出現了自信的笑容,不再隻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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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書秋到觀眾席找到晁弈的時候,謝墨自動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哥,你坐我這。”
謝書秋沒客氣,往謝墨位置上一坐,又笑著看向晁弈。
“給。”晁弈把一整束玫瑰花往謝書秋腿上一方,又輕聲說,“你好棒。”
謝書秋抱著花,眼底都染上了笑意,手往下輕輕牽起了晁弈:“我很怕我預判失敗,但好在這次成功了。”
晁弈用力地點點頭:“特彆成功,回去給你燒紅燒排骨。”
“紅燒肉行嗎?”
晁弈想了想:“做法應該一樣?”
“......”謝書秋無奈了,“一個燉的一個炒的,能一樣嗎這?”
“那你教我。”晁弈笑著撥了撥玫瑰花瓣。
“好。”
但中飯是不可能回去燒了,四個辯手的一起吃頓飯,謝書秋也不可能把謝墨扔這,稍微商量了下,六個人中午一起吃了頓飯。
“書秋,你們學校省賽的隊伍還是你帶?”夏紀問。
謝書秋搖了搖頭:“不帶,給了一個年輕老師帶,我休息幾天。”
夏紀點點頭:“早該這樣了,每年都你帶,我看得都累。”
謝書秋笑著:“也不累,就是想多點空閒時間。”
“嘖嘖嘖。”謝墨適時起了個哄。
所有人瞬間笑作一團,晁弈也有點不好意思:“彆黏糊。”
謝書秋笑著沒回答,夾了塊魚肉,把上麵的蔥都撥到了自己碗裡,又把魚肉夾了過去。
“沒眼看沒眼看。”陳雪搖了搖頭,“我得拍給我老公看,讓他學著點。”
謝書秋由著他們調侃,笑著又給晁弈夾了塊芹菜,成功收獲了晁弈一個白眼和一個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