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著手指問何禾:“給你炒個胡蘿卜炒雞蛋吃不吃?”
何禾點點頭:“吃!”
“放辣子嗎?”
“放。”
何禾轉身向外走,阿布突然想起來了李工的話趕緊追了幾步:“給雲姨發個消息,她炒菌子。”
“知道知道!”
雨後廚房外的水泥地上擺了一個小四方桌,何禾握著一根筷子,筷子上是阿布切半後從芯中插著的玉米。
“這菌子有毒嗎?”何禾啃著玉米問:“老是聽說雲南人吃菌子看見小人兒進醫院了的——”
“這是雞樅菌,沒毒。”阿布把越南河粉端給何禾:“菌子好吃,你嘗嘗。”
“你們才吃飯喲?”
“剛回來!”李工嗦了一口河粉頭也不抬地回。
雲姐轉過身去看著走近的兩個人:“雙雙,你趕緊給小李打電話讓他送羊奶粉來!”
“好嘞!”
何禾聽著救助中心的人又開始湊在一起邊吃飯邊聊天,她想喝一口河粉的湯,可是湯碗太燙,她端不起來。
小四方桌又太矮,像戶外燒烤的燒烤桌似的。
她捂著胸口換了好幾個角度,最後放棄了,隻好把河粉放到一邊隻吃玉米。
“他們去普洱,六點消防就打電話了催著趕緊去,硬生生把老張拽起來的。”
“那峰峰今天誰管?”
“我唄。”
“普洱咋了?”
“好像是小象被藤蔓纏住腳然後母象又給扔了。”
“皮啊。”
“你怎麼不吃河粉?”
正盯著河粉卻隻能吃玉米與炒菜的何禾耳邊全是彆人的聊天聲時,阿布突然小聲問她。
他看著碗邊放的一小點辣子又說:“這個辣子不辣。”
“不是——”何禾並攏的雙腿拐向阿布的那邊,她咬了一口玉米湊近阿布的耳邊用手擋著嘴巴偷偷說:“我怕低頭吃就會走光。”
阿布微微側頭看她:“啥是走光?”
“就是——就是——”
何禾又為難地咽著玉米,她坐直了身子盯著看起來香噴噴的河粉不情願地嘟囔:“我不喜歡吃河粉。”
“哦——那我吃。”阿布說著就把何禾的碗往自己麵前端。
“哎!等等!”何禾揪住阿布的衣角:“你放下!”
阿布茫然地看著何禾:“你不是不吃嗎?”
“我吃。”何禾急得一下子趴在阿布的耳邊快速說:“我的襯衫淋透了,而且我的吊帶領口有點低!”
她的話引得實誠的阿布低頭看向了她的胸口。
何禾看了看阿布,又看了看自己。
阿布慌忙挪開了眼睛,她也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阿布一聲不吭地又吃了一口河粉,在何禾聞著河粉香味恨恨地咬了一口玉米時,他站起來跑去了彆處。
沒多久他就拿著一件救助中心的工作服跑了回來。
“給。乾淨的。”
何禾終於能彎下身子,她也終於吃到了河粉。
她喝了一大口酸辣的湯後咽下一大口河粉感動得內心正在熱淚盈眶。
何禾樂嗬嗬地說:“聞著就好吃,吃著更好吃。”
何禾傻笑,阿布也跟著她傻笑。
“這個是碳水化合物嗎?”他問。
何禾忙著吃河粉就使勁點頭。
她含糊不清地說:“這一桌,應該都是碳水。等下我肯定會困。”
阿布好奇地湊近她:“你都吃啥呢?”
“要肉蛋綠葉蔬菜都得吃。”何禾說:“我之前減肥,長時間吃清淡的還控製飲食,所以我才暈碳。”
阿布瞪著眼睛上下看了一眼她:“你這麼瘦了還減肥?”
“以前我有60公斤呢。”何禾說著就掏出手機把自己之前的照片給阿布看:“看吧,真的很胖,上鏡特醜,然後我咬牙減了10公斤。”
阿布端著碗搖搖頭:“以前也不胖。”
“以前也瘦。”他又說。
“好吧。”何禾把手機放下:“隻有你認為我以前不胖。”
“小象出生就68公斤上下。”
“······”
何禾無語地白了阿布一眼:“它長大能好幾噸呢。”
阿布咧著嘴又開始憨憨地笑,雲姐和李工吃完飯切了個西瓜和逐漸聚過來聊天的人們聊天,他把胡蘿卜炒雞蛋端到何禾麵前。
“雞蛋。”他說:“晚上回景洪我帶你去吃肉和蔬菜。”
過了一會兒吃完飯何禾的確開始犯困了,她跟著阿布看著他和李工洗好了碗筷,又跟著他們站在廚房門口用接長的水管洗著盆裡象們的胡蘿卜。
外麵的人多,她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阿布和李工還有雙雙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蔬果,而身為誌願者的何禾坐在小凳子上,托著下巴一個勁兒打哈欠。
“阿布。”她忍不下去了,就小聲叫了一聲。
阿布果然聽見了,在嘩啦啦的水流聲中。
“困了?”他蹲在水盆邊轉過頭來問。
何禾不好意思地在大家麵前回答這個問題,免得被大家覺得——她的誌願者徒有虛名。
她慢吞吞地挪到阿布的身邊,拽過阿布又墊腳湊到他的耳邊:“我去我姐的辦公室睡十分鐘,等下再去雨林的時候你來叫我行嗎?”
阿布點點頭:“行。”
“沒事,你下午不去也行。”他趕緊說:“下午就不往裡走了,就在這邊上轉轉。”
何禾有些固執:“你來叫我。”
“好。”
“又說悄悄話呢!”雲姐轉過頭來大聲吆喝,她立馬轉過頭對著其他人笑哈哈:“兩個小朋友的關係好著嘞!路工還擔心小禾禾交不到新朋友嘞!”
“沒有——”
何禾紅了臉,她衝阿布揮了揮手,拿著已經連著打了兩個電話的手機衝路遠山的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