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把壇子放在地上,甜甜應著,“就是弟子,不如弟子來幫您拔吧?”
葉凝抬眸看向鬆香長老,毛遂自薦。
“好啊,”鬆香長老爽快地說著,她把牛角梳子放在梳桌台上,“哎,人老珠黃了,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也是沒辦法,我隻能自己拔一拔,蓋一蓋……”
鬆香長老邊隨性地說著,邊打開她的首飾盒,裡麵放著各式各樣的珠寶簪子,她的指尖隨意地摸來摸去。
“我要拔了,長老,您忍著點疼,”葉凝跪在鬆香長老旁邊,手上捏著她的一根白頭發,稍微一使勁,就把那白頭發連根拔起。
鬆香長老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顏,有些出神,手上還拿起一隻簪子比較著插哪好,“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好看,不像我,已經老了……”
葉凝正繼續給鬆香長老找白頭發,那隻銀簪的光亮略過她的眼睛,她忽然笑著地說道:“長老,您還是把簪子收起來吧,您就算想要弟子的命,也該容弟子分說上幾句,更何況大晚上的見血,多不吉利?”
鬆香長老聞言笑個不停,她把簪子放下,轉身牽起葉凝的手來,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弟子,正跪在旁邊,眉眼彎彎地陪笑著,小巧的鼻梁,櫻桃小唇,真是惹人憐愛。
“說吧,你是怎麼知道三零六的?”鬆香長老笑裡藏刀地冷冷問道,她輕輕拍著葉凝的手背,細膩光滑,指節修長,像她當年一樣。
葉凝正色回答:“弟子是姚公子的故人。”
鬆香長老聽到“姚公子”三字臉色突變,但很快就平複下來,她挑了挑眉,冷眼打量著葉凝,“是哪位姚公子啊?”
“原住在虛言城西,做綢緞生意的姚員外家的獨子姚佑遠,他與我父親葉文軒是結義兄弟,我小時候喚他做姚叔叔,”葉凝麵不改色地答道。
鬆香長老自然還是不信。
“之前家裡曾有一塊金魚玉佩,上麵刻著天華通寶四字,穿繩的那裡打了三個洞,是那位姚叔叔送給父親的,”葉凝接著補充證據。
鬆香長老垂下眼睫,緊緊握住葉凝的手。
“那金魚玉佩呢?”
“戰亂時被人搶走了,現已不知所蹤……”葉凝故作悲痛地說道。
鬆香長老深吸了一口氣,鬆開葉凝的手,在竹席上站起身來,她整理了整理衣擺,俯身抬起葉凝的下巴。
“一來我此前並不知道葉文軒有你這個女兒,二來你並無信物,隻是紅口白牙一張嘴無法讓人信服,三來就算你是葉文軒的女兒,三隊隊長的位子你後天隻管去憑實力搶,隻要你夠格,我可以看在你那所謂故人的份上優先提拔你。”
葉凝想要再度開口。
鬆香長老隻衝她擺擺手,“行了,你走吧,我也累了……”
葉凝站起身來,退下竹席,卻不並出去。
鬆香長老瞧了她一眼,“還有事?”
“弟子就是因為自知實力不夠,才來求鬆香長老垂憐的。”葉凝大言不慚地說著。
鬆香長老入五峰山這麼多年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弟子,她倒是來了興趣,複又坐在竹席上,胳膊架在桌上,笑著瞧葉凝道,“哦,你倒說說看,我為何要幫你?”
葉凝把裝滿金子的壇子放到桌上,誠懇地看著鬆香長老:“就為了三零六,求長老幫忙。”
鬆香長老聽到葉凝再次提到三零六,臉色變得格外嚇人,恨不得要生吞活剝了她一樣。
但葉凝還是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說:“您當年初遇姚叔叔時,他拿三百零六金將您從魔窟裡救了出來,如今我也想為姚叔叔儘一份力,聽說您為了保存他的屍首每年都要交給寒冰洞的人近千金,我這壇子裡是五百金,求您收下,至於三隊隊長之位,還請長老成全。”
鬆香長老聽到五百金的數額後,臉色稍有緩和,她掀開壇子蓋看了一眼,果然裡麵金燦燦的全是金條。
她抬眼瞧著葉凝,並不言語,過了一會兒,才淡淡說了句:“這金子我收下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葉凝此時才鬆了一口氣,施禮之後退了出去。
那個頭上紮著紅繩的小童早就等在外麵,遞給了葉凝一個小葫蘆玻璃瓶,裡麵有兩粒藥丸。
她告訴葉凝:“打鬥前兩個小時服用。”
葉凝施禮謝過之後,繃帶吊著右胳膊走出了白竹居,在回住處的路上,她隨意踢開腳邊的一粒小石子。
她越想越覺得鬆香長老答應的太過輕鬆,心裡總是隱隱有些擔心。
鬆香這個人可不是簡單人物,就為了五百金就能打破她一直堅守的原則?
葉凝實在是有些拿不準。
其實她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一張字條,那是她偽造的姚佑遠當年欠她那所謂“父親”情義的字據,葉凝打算在鬆香長老不鬆口的時候,拿這個字據逼一逼的,結果根本沒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