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10) 再遇(2 / 2)

之前葉凝在寫鬆香長老這個人物的時候可是耗費了不少心神,她找了很多女性曆史人物作為鬆香的原型,雜糅到一起才有了現在的她。

鬆香年輕時長相美豔,智計無雙,但從小家境貧寒,十七歲時被酒鬼父親以兩錠銀子的價格賣入虛言城一個名為“魔窟”的賭坊,那個姚佑遠十九歲時跟朋友一起去“魔窟”玩,在那裡對鬆香一見鐘情,非要贖她出來,賭坊獅子大開口要價三百零六金,姚佑遠硬是給了,然後帶走了鬆香。

可厄運也接踵而至,那年恰逢災年,很多人吃都吃都吃不飽,姚佑遠他們家的綢緞生意越來越差,他父親則因為他去玄武城趕考失敗,又不學無術花了三百零六金買了個賤丫頭回來,氣得一病不起,不久就歸西了。

姚佑遠他母親因為不熟悉綢緞莊的事務,被手下的管家騙走了多年的積蓄,老太太一時想不開就上吊自殺了,姚佑遠承受不住這一連串的打擊,在鬆香麵前拔劍自刎,當場就咽氣了。

而之前跟姚佑遠一起去“魔窟”的朋友就是葉凝口中那個所謂的父親“葉文軒”。後來鬆香將姚佑遠的屍體送去了寒冰洞保存,那裡的工匠可保屍體不腐,多年以來麵目如同活人一般,隻是要價高昂,每年一千金的“存屍費”。

這麼多年,鬆香長老孤身一人,她一直在“贖罪”,她覺得姚佑遠家的悲慘結局都是因為她,至於讓寒冰洞保存姚佑遠的屍體,對她來說那早就成了一個執念,她想著隻要姚佑遠的屍體還沒腐爛,就說明他還有活過來的可能。

因而那三零六的數字對鬆香長老來說一直是個禁忌,葉凝以此作為敲門磚,的確是險了點,不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五峰門幾乎人人都知道鬆香長老視財如命,又因為她把控著五峰門弟子選拔的大權,每年都有弟子想要投機取巧,為她送來大把銀錢。

不過那隻是小打小鬨,鬆香長老還不曾在小隊長、隊長這種重要職位上給弟子開過後門,但因為鬆香長老每年的工資也就五十金,就算到處找補找補,每年一千金的“存屍費”對她而言也是個高昂數字。

鬆香長老之前未上五峰山的時候,她一直靠姚家剩的錢和打家劫舍每年湊足那一千金,上山之後靠在五峰門贏的獎金維持,此次葉凝一把給她送來五百金,就算她再有原則也得考慮考慮。

在這個修真世界,一金,夠普通百姓一家五口五年的花銷,而且五口人可以過得很寬裕,吃肉喝酒,小康生活。

葉凝左手攥著那個小葫蘆玻璃瓶,想著要是有人在現實世界裡突然拿一千萬砸她這個窮光蛋的話,她大概率也是會動搖的。

因此,葉凝就開開心心地走回房間,乖乖等著兩天後順利當上小隊長了。

第二天白天,葉凝去仙鶴居吃飯的時候,偷偷塞給了三牛一金,三牛就是那個做煲仔飯的大叔的傻兒子,那個小胖孩隻要見到葉凝就會開心地笑,還會偷偷塞給她好吃的,但他待葉凝越好,葉凝心裡就越覺得愧疚,她暫時又還回不去,隻能先這樣彌補一下。

葉凝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有點發燒,這幾天一直反反複複的,她今天要去杏林閣換藥,脖子那裡的傷好點了,已經開始結痂,但右胳膊上還是血肉模糊,傷得太重,剛開始換藥的時候,都能看到爛肉裡麵的白骨,疼得她暈過去好幾次。

她在仙鶴居喝了一大碗羊肉湯,裡麵滿滿的全是羊肉和羊雜,香噴噴的,吃飽喝足之後,她繞過五大殿,在殿後麵抄小路從桃園假山中間穿過去,再拐了五六個彎就到了杏林閣。

杏林閣古香古色的,是棟紅色的兩層小樓,雕梁畫棟,房簷上的五彩琉璃瓦熠熠生輝,屋子裡麵到處漂浮著藥香,後麵還有個大倉庫專門儲存藥材。

葉凝左腳剛邁進門,就在左邊的看診處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人穿著普通的男弟子藍色製服,頭上用黑玉雕花的冠子束著頭發,正用右手托著臉給那個醫師講著病情。

那人不是甘明夜,還能是誰?

葉凝腳步放輕,慢慢走到甘明夜身後,隻聽到他對醫師說:“對,就是有時候想到就會臉紅心跳的,而且我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很想見一見,但又害怕見到……”

坐在甘明夜對麵的醫師困惑地直撓頭,眉毛扭成一團,擺在桌案的紙上已經滴了好幾滴墨水,但醫師拿著毛筆,好像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給他開藥。

“他的病很嚴重嗎?”葉凝站在甘明夜身後輕聲問了句那個男醫師。

坐在桌子前的甘明夜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被嚇得跳了起來,他轉身就瞧見了葉凝那張充滿疑惑的小臉。

甘明夜一怔,然後就要快步離開。

葉凝見狀立刻擋在他身前,奇怪地問他:“病還沒看完呢,你去哪?”

甘明夜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時眨了又眨,大腦裡飛速運轉,嘴唇張張合合,似要說話卻又並不出聲,隻是呆呆地望著站在他麵前的葉凝。

終於,甘明夜咽了口吐沫,喉結微動,憋出一句話來,溫聲對葉凝說了句,“我,我要回去收衣服。”

他邊往外走邊手指著天,緩解尷尬。

可是外麵晴空萬裡,連一朵雲都沒有。

甘明夜剛向前走了一步,葉凝的左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甘明夜衣服下的肌肉。

葉凝接著往後退了一步,依舊站在甘明夜麵前。

“你到底怎麼了?你最近好奇怪。”

“我沒怎麼啊,哪裡奇怪了?”

“你最近一直在躲我,是因為我上次把眼淚擦到你身上的事嗎?我跟你道歉。”

甘明夜站在原地,撥浪鼓似的搖搖頭。

“他被狗咬了,然後又發了癔症……”剛才坐在甘明夜對麵的醫師起身緩緩說道。

“被狗咬了?”葉凝驚奇地看向甘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