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明夜低頭看了葉凝一眼，想伸手給葉凝擦掉臉上的眼淚，他的手指懸浮在半空中，葉凝瞧見立刻轉頭躲了過去，為了緩解尷尬，她接著對甘明夜說道：“甘師兄，我們走吧。”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甘明夜聞言回過神來，把手放下，也故作輕鬆地應著，“好。”

葉凝突然站起身，不小心拉扯到了右胳膊，一陣猛烈的劇痛傳來，她咬著牙撐著，硬是把淚水逼了下去。

他們兩人並排，一起走出了杏林閣。

“之前的事，多謝你，”葉凝走在鵝卵石小路上，低聲對旁邊的甘明夜說道。

“沒事。”甘明夜像往常一樣答著，抬手幫她撥開旁邊的竹枝。

走了很遠，兩人都沒有話講，就那樣一直沉默地走著，直到分岔路口，也並未多言，兩人都感覺到有些尷尬。

葉凝不知道該說什麼，甘明夜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等葉凝回到房間後，柳裳還在蓮花殿處理事務，並未回來，屋子裡空蕩蕩的。

她想著等她當上了小隊長，就可以搬出去了，一直住在柳裳這裡總歸是給她添麻煩。

葉凝坐在凳子上，用左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寒頂翠茶，白色的茶沫在竹杯裡打轉，她仔細想著剛剛在杏林閣的事，棗姐說甘明夜有了心儀之人。

旁邊白色瓷瓶裡，紅色的血杜鵑開得正豔。

待到日暮的時候，葉凝拿著令牌，穿上了件藍色的皮毛鬥篷，走了出去。

橙紅色的夕陽染紅了她的臉，她慢慢悠悠來到了五峰山的西大門，路上並沒有遇到多少人，這個時辰大家應當都去仙鶴居吃飯了。

況且西大門這邊陰氣重，大家有事沒有都不願意來這邊，她伸手撥開前麵的長到路上來的桃樹枝，走到了西大門前。

說是“西大門”，其實隻是個木頭小門罷了，上麵有兩個紅色的門栓，旁邊貼著很多黃符，她左手弄開門栓，向內打開這個小木門，一陣寒氣從下麵直衝上來。

門外麵就是數千丈深的懸崖峭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隻有這個小門這裡被風蝕了一個大洞，五峰門的弟子就借勢修了這個小門。

葉凝往後退了一步，寒風吹得她的皮毛鬥篷颯颯作響。

她輕輕閉眼，凝神念出咒語。

之前用來殺齊嬌蕊那柄黑色盤龍利劍逐漸出現在她的左手中。

葉凝周身又充滿了黑氣，不過不同於之前的海霧咒，她這次用的是沒有多少反噬的魔界中級咒術。

突然，“哢吧”一聲清脆又響亮，她身後有人踩斷了桃樹枝。

“誰！”她持劍轉身厲聲喝道。

葉凝來之前已經在不遠處布下了結界，除非是一直跟著她身後，不然絕對不會有弟子突然闖進來的。

“你要做什麼？”甘明夜從桃林裡走出來，輕笑了一聲問她道。

葉凝大吃一驚，“怎麼會是你！”

甘明夜站在那裡背著手，並不答話，一身藍色製服此時卻多了些冷厲的意味，周遭的氣質跟她上午見到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他慢慢走近葉凝，給她係了係藍色鬥篷的帶子，然後用法術化掉了她手上的把柄黑色盤龍利劍。

“你身子剛好，再隨便動用魔界法術，是會喪命的……”甘明夜不緊不慢地瞧著葉凝溫聲說道。

“之前在山門那裡幫我偽造魔族攻擊結界的假象，還有半夜到杏仁閣的那個黑衣人都是你？”葉凝看著甘明夜的眼睛問道。

“不是我，還能是誰。”甘明夜挑眉說著。

葉凝這才放下心來，她一直以為是真有魔族奸細混了進來，一直在擔心明天的選拔會出事，因而才孤身一人來到西大門這邊想把那人引出來殺掉。

“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何會知曉你用的是魔族之術，又為何會幫你？”甘明夜想了許久，到底是問了出來，他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

“我知道。”葉凝拽了拽身上的鬥篷。

“你好像總是什麼都知道，”甘明夜又朝葉凝走近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他低頭死死盯著葉凝那張臉。

甘明夜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讓葉凝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的心砰砰直跳。

“你當真知道我為何幫你？”甘明夜在葉凝耳邊低聲問她，她頭上的那隻素白銀簪在寒風中被被吹的嘩嘩作響。

“因為我們是一類人，”葉凝瞧著他意味深長的答道。

甘明夜似乎對葉凝這個回答並不是特彆滿意，但是葉凝口中的那個“我們”倒是讓他多了幾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