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走多久才能到荒野城啊?”甘明夜攔住剛剛走過船艙外麵的一個年輕船夫問道。
那個漢子也是被曬得黢黑,一身古銅色的肌肉,爽快地答他:“大約兩天多,不到三天就能到荒野城的問柳碼頭了。”
剛剛船艙似乎晃了一下,葉凝覺得又想吐,她躺在床上轉過身來卻瞧見甘明夜正站在門口跟年輕船夫聊天。
她不經意地抬頭看了那船夫一眼,日光下那船夫的古銅色胳膊上似乎是有鱗片閃爍,隻晃眼的一瞬,又迅速恢複了正常,甘明夜好像並沒有察覺到異樣,依舊繼續跟船夫聊天。
葉凝也覺得因為昨夜裡迷迭香妖怪的事,她有些杯弓蛇影了,但正因為昨夜的事,葉凝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直覺。
等那個年輕船夫離開之後。
“甘明夜!”葉凝一襲白衣,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喊住他。
本來甘明夜想著他馬上就要走了呢,棗姐讓葉凝好好休息,他也不願意再呆在這裡討人嫌,但是腿腳好像不聽使喚一樣,還是走到了葉凝床邊。
“怎麼了?”甘明夜俯下身來溫柔問她。
葉凝喘了口氣,嘴唇發白,抬眸看向甘明夜,“剛剛那個船夫好像是妖怪,我看到他胳膊上的鱗片了……”
“你沒看錯吧?”甘明夜警惕地低聲問她。
葉凝搖了搖頭,有些後怕地悄聲對甘明夜說道:“應當是沒有看錯,我真的瞧見了,是黑得發亮的那種小鱗片,不像魚,倒像是蛇,那種黑蛇鱗片。”
而另一邊,剛剛那個年輕船夫走到最底下的船艙裡,阿德賽正在等著他回來,“如何了?”阿德賽焦急地問他道。
“那個黑衣男子身上並未有魔族氣息啊,老大你是不是感覺錯了?”年輕船夫低聲對阿德賽說道。
阿德賽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我的感覺絕不會出錯,毗盧咒指引我們千裡迢迢趕到這裡,他們這群人裡一定有魔族存在,若不是那個黑衣男子,那能是誰?之前上船的那個綠衣男子我已經探查過了,他身上也沒有魔族氣息,你彆管了,我今夜親自去試一試那些人,其實隻要那個魔族不阻礙我們吸取這些人的修為,倒也無妨,我真是受夠了血月之夜的折磨,這些修行者的修為我們勢在必得,今夜那就先拿那個最弱的下手吧……”
躺在船艙床上的葉凝莫名打了個噴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艱難地爬起來,捧著杯子喝了一杯熱茶。
甘明夜匆忙給葉凝設下結界之後,就去另一間船艙尋雲真長老去了。
“師父,我有事要跟你說……”甘明夜轉了一圈,看著半躺在船頭太師椅上釣魚的雲真長老,找了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壓低聲音,往水麵拋了個白色的魚餌,低沉地說道:“凝兒已經知道這船上有妖了,你說她日後若是知曉了我要做的那些事會厭惡我嗎?”
雲真長老身著一襲藍色寬袍,微微笑著,眼尾的皺紋自然舒展,手裡握著的魚竿穩穩當當,扭頭看向旁邊皺著眉頭的傻徒弟,低聲對他說道:“我們要救你妹妹的魂魄,這些事情就無法避免,至於你與葉凝的事,緣分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若是日後她厭棄了你,那也隻能說明你們倆根本就沒有緣分,師父之前不是告訴過你,隻要你順利成就大業,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會有的,雖然我也很喜歡凝兒,但是,明夜你記住,你這是一條不歸路,若是葉凝擋了你的路,你就不能手軟,你想想你母親當年的下場,你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甘明夜思及娘親,心腸又硬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手上隨意地往河裡拋散著魚餌,立挺的高馬尾襯得他整個人都很有精神。
他不確定葉凝知道他要做的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是支持他也好,厭棄他也好,這些都不重要,自他那夜決定潛入杏林閣給葉凝喂烏金丹時起,他就下定決心,這輩子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留在身邊,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愛人的身份,他不會放過她,至死都不會。
“客官釣到魚了嗎?”阿德賽眨了眨眼,湊上前來好奇地問道。
雲真長老甩了甩藍色的寬袖,讓阿德賽看了眼空蕩蕩的竹簍,搖了搖頭,感歎道:“這年頭魚不好釣啊,喜歡吃肉的魚就更不好釣了,除非是那種傻魚自投羅網撞上來,老兄,你說是不是啊?”
阿德賽聞言愣了愣,笑著答說:“客官說的是笑話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傻魚啊,不過,我之前開船的時候倒聽一個客人講過個故事,話說北丹有個小佛陀,他悉心準備了近十年,準備以自己為餌誘捕一條黑色巨蟒,結果在誘捕的前一天,被巨蟒發現了他的謀劃,將其一口吞入腹中,至今連屍骨也找尋不到,誘捕者最終卻淪為了獵物,古往今來,這樣的事情向來不少見,客官以為這個故事如何?”
甘明夜聽到這個故事,一把將手中剩下的魚餌撒入河裡,漫不經心地從旁邊的椅子上起身,走到阿德賽身邊,用手捏著阿德賽的肩膀,眼神幽暗如鬼魅降臨,他嗓音低沉地在阿德賽耳邊說道:“小佛陀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太弱了,若是那巨蟒遇到的人是我,那畜生早就灰飛煙滅了!”
阿德賽在甘明夜的手指觸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自上而下的極致壓迫力,那力量幾乎要把他肩膀處的骨頭扭變形了,阿德賽一身的妖力都無法施展,他疼得咬著牙,低聲求饒道:“大人,求您饒命……”
“行了,夜兒,你不是還要去給凝兒送飯嗎?”雲真長老轉過身來提醒著甘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