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之洗完澡,雖然還是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卻舒服了不少。
她從房間出來,最後還是被周春花逮過來,捏著鼻子,被迫乖乖地喝了一碗薑湯。
喝完薑湯,蘇槐之靠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回消息。
這幾天時不時就會有雷陣雨,不適合來北潯村遊玩,她得一一為前來谘詢的遊客說明解釋,給出更好的建議。
陸和塵也忙,他白天跟著蘇槐之在村裡到處轉悠,時不時幫點忙,晚上回來還要寫報告,或者處理一些部門的任務。
他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骨節分明的手拿著手機通話,遊刃有餘地溝通處理著麻煩事,另一隻手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地寫字,神情專注而認真。
過了許久,他察覺到蘇槐之的目光,停下筆,從包中拿出一塊巧克力,沿著茶幾的邊沿推到她的麵前。
開始打雷了,大雨仿佛織出一張網,將人困入其中,雨珠落在院子裡的大棚上,像是斷了弦的提琴,扯出生硬難聽的歌。
雨越來越大,屋外的一切景色隱在昏暗的夜色與雨幕中,虛無的像是一場夢境。
“叮鈴——”
蘇槐之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原本清脆的鈴聲卻顯得如此尖銳突兀。
是周琳的來電。
“周姐,怎麼了?”蘇槐之接通電話,她聽見電話另一頭傳來的雨聲和喘息。
“芳芳她爸發現自己被電信詐騙了十幾萬,直接崩潰了,現在跑出去要自.殺,人還沒找到。”周琳喘著氣說,此時她正帶著十幾個村乾部,打著手電筒,在村裡找人。
“那我也去幫忙。”蘇槐之趕忙站起來披上外套,“報.警了嗎?”
“報.警了,但是雨太大了。”周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就彆來了,你去芳芳家,幫忙照看著她,她還懷著孩子呢,禁不起嚇。”
陸和塵見蘇槐之著急的樣子,趕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蘇槐之簡單講了一下大致經過。
“你去照顧芳芳吧,我出去幫忙找他爸。”陸和塵叮囑道,“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說罷,兩人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陸和塵穿著雨衣,舉著手電筒,在田埂上小跑著。
“芳芳爸——”陸和塵高聲喊道,“有人嗎——”
無人回應,隻有呼呼的風聲,如同午夜鬼魅的哭嚎。
陸和塵猜測他可能會去河邊,在周圍找了一圈無果後,直接向河邊跑去。
儘管穿著雨衣,雨水依舊滲了進來,從脖頸滑落到胸口,隨著喘氣一起一伏的胸口,每一塊皮膚都是冰涼的。
陸和塵不知道跑了多久,喊了多久。
隻知道雨越來越大,大到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累到雙腿灌了鉛似的使不上力氣。
終於,他跑到了河邊。
“芳芳爸——”陸和塵扶著樹乾喘氣,手電筒一遍又一遍在河麵上掃過。
終於,在不遠處他發現了掙紮的人影。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用三秒鐘判斷自己可以救下他,決定搏一搏,不浪費寶貴的時間打電話。
陸和塵脫下雨衣,解下綁在樹上的救生圈,縱身躍入河中,朝那個掙紮的人影遊去。
河邊翻滾著,拍打在陸和塵的臉上,如同一隻巨獸,企圖淹沒他的口鼻,吞噬他的身軀。
陸和塵繃著根弦,咬牙朝著前方遊去。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我來救你了!”陸和塵終於遊到芳芳父親的身邊,將救生圈套在他的身上,拉著繩子往河邊遊去。
天地皆是一片昏暗,隻有不遠處的一盞路燈,發出淡黃的光,如同燈塔一般,將希望燃燒。
“嘶——”
陸和塵的注意力全在芳芳的父親身上,一不留神,手臂被河岸邊的石頭劃出了一道口子。
傷口不長,卻有些深,不停地流著血,混著泥沙和雨水,引來一陣密密麻麻鑽心的疼痛。
陸和塵給周琳打了電話,通知她來接人,為芳芳的父親做了簡單的施救。
十分鐘後,周琳帶著人趕過來,看見地方斑斑血跡,嚇了一大跳,趕緊將兩人一起帶到了縣裡的醫院。
不同於漆黑的夜色,醫院的燈白得有些過曝了,陸和塵咬著唇,讓醫生給自己的傷口消毒,縫線,全程一言不發。
蘇槐之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陸和塵縫針,直到醫生站起來離開,才忽的回過神來。
她伸手碰了碰陸和塵受傷的手臂,聲音有些喑啞,說:“看著好疼啊。”
“還好吧。”陸和塵淡淡地說。
“對不起。”蘇槐之垂下頭,輕聲說。
陸和塵的手背輕輕碰了碰蘇槐之冰涼的側臉,“這是我們再見之後,你第一次和我靠得那麼近。”
蘇槐之:“……”
陸和塵聲音放的很低,委屈又可憐。
“你現在是在心疼我,還是在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