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一共有五房,前兩年沈老太爺久病不愈去了,因沈老夫人尚在,兄弟幾個並未分家。
大房沈元桓,任三品太常卿,娶的是鎮國公嫡次女邱氏為妻,膝下有三女一子。
二房沈元斌,便是女主沈寧萱的父親,娶的是太子太師嚴若衡獨女嚴氏。
嚴氏從小身子不好,打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治了多年也沒什麼效果,夫妻二人成婚多年膝下隻有一個女兒,沈元斌又不願意納妾,因此二房人丁寥落,沈老夫人因此對嚴氏頗為不滿。
去年立夏時啟源突發洪澇,沈元斌被外派公乾,洪澇過後,又被委派修築沿河堤壩,估摸著要等年底方才能被召回。
三房便是沈寧歡的父親平南侯沈元卿。
沈老夫人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生下的孩子個個容貌俊秀,三兒子更是修眉俊眼,風度翩翩,能文能武,有京都第一美男子之稱,迷倒了不少高門貴女。
沈家是世代簪纓的清貴世家,三個嫡子也很爭氣,個個都中了進士,尤其三子沈元卿更是中了榜眼。
多年前,沈家與鎮國公府世代交好,而沈老太爺和嚴老太爺年輕時是同窗,二人齊齊高中後又一同在禮部任職,因此沈家老二一出生就已經和嚴家獨女定下娃娃親了。
沈家老大此前娶過一個妻子林氏,二人成婚三年後,林氏不幸感染重病去了。
後來沈家老大和老三一同考上了進士,又恰逢鎮國公府兩個嫡出的女兒也及笄了,便想來一段沈家兄弟娶鎮國公府姐妹,好上加好的佳話,沒想到景德帝的親妹妹嘉賜公主也看上了沈家三郎。
景德帝親自賜婚,沈家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拒婚,隻能恭恭敬敬修整楣庭,翹首以待準備迎接公主入府。
一夕之間,沈家紅得發紫,鎮國公府又不忍丟了這麼一門好親家,於是便把嫡次女邱氏嫁給了沈家老大做續弦,嫡長女則嫁給了宣慶大長公主的幺子。
嘉賜公主下嫁沈家後,沈元卿直接入了兵部,景德帝又是各種加官晉爵,短短兩年,沈元卿便直任兵部侍郎。
後來恰逢匈奴作亂,景德帝便派沈元卿跟著威武大將軍去漠南打匈奴,鍍了一圈金回來後直接就被封了平南侯,任懷化大將軍,三年後又擢上柱國大將軍,中興四年時戍邊漠北,掌十萬玄甲軍,成為威震四方的儒將。
嘉賜公主脾氣大,架子也大,嫁入沈家後便牢牢把控了府裡的掌家之權,旁人輕易說不得一句,就連房裡也是把控得死死地,身為平南侯的沈元卿身邊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
後來嘉賜公主難產早逝,掌家權便落到了大夫人邱氏手裡。
四房和五房是庶子,四房沈元朗娶的是江南首富之女楚氏,育有二子一女。
五房沈元玨娶的是禦史中丞家的庶女溫氏,育有二女一子,幺子如今才六歲。
都說一入後門深似海,寧歡覺得這話誠不欺我,平南侯府一共五房,每房都不是省油的燈,個個長了幾百個心眼子,啪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這些年,三房沒有個主事的人,明裡暗裡吃了不少悶虧,偏生原主的哥哥沈遇又是個沒心沒肺的,一天天招貓逗狗,跟著一群狐朋狗友混賬度日,三房雖然身份最尊貴,卻是最容易被各房拿捏的。
“郡主,您說二小姐將這個琉璃盞送過來是什麼意思?”玲瓏是原主身邊最沉穩聰慧的丫鬟,此刻就連她都看不懂二小姐到底想乾什麼。
黑漆帶雕花的圓桌上置著一個品貌不凡的紫檀木盒子,盒麵雕鏤精細花枝,栩栩如生。
盒子裡擺放著一個繪海棠花開的琉璃盞,圓口碗狀,整體呈粉紅色,邊緣顏色稍淺,內泛棠紅,色澤純粹剔透,迎著海棠花的紋路流轉生輝,細看時海棠花瓣舒卷盛放,竟有大片繁華迤邐之感,流光奕奕,絢麗非常。
寧歡也不禁皺了皺眉:“玲瓏,你確定這個琉璃盞當真是老夫人大壽,咱們送出去的那個嗎?”
玲瓏十分肯定道:“庫房裡的每一樣東西奴婢都有登記造冊,就算不能親力親為,也是派信得過丫鬟去操辦,您早前就交代過,老夫人大壽就送那個海棠花開的琉璃盞過去,奴婢從不敢忘,那日奴婢和玲琅去庫房取了東西便直接送去了老夫人那裡,期間不曾假手他人。”
寧歡眉頭皺的更深:“那會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琉璃盞?”
玲瓏搖了搖頭道:“這種雕花繪彩的琉璃盞燒製極難,便是禦窯坊的掌事窯主陶玉也花費了整整數年的時間方才燒製成功。”
“當初陶窯主一共燒製了三個,其一為飛龍在天,通體碧綠生輝,猶如一條巨龍盤旋騰空而起,底座雲蒸霞蔚,龍頭栩栩如生,氣勢恢宏,是陶玉最為滿意的一個作品,如今正放置在陛下的乾元殿中。”
“其二是國色天香,以琥珀色為調,分為盞托和口盞,盞托外環劃刻牡丹外紋,承盞足處外壁刻如意回形紋,口盞以牡丹內蕊為型,自上而下觀之渾然融為一體,如一朵灼然欲放的牡丹,如今正置於皇後娘娘的寢殿長樂宮。”
“其三便是中興十四年,陛下賜給郡主的海棠花開。便是手熟如陶窯主這般驚才絕豔的老師傅都需要花費數年時間,尋常工匠根本不可能仿製出一模一樣的來。”玲瓏十分肯定道。
寧歡仔仔細細端詳著那個琉璃盞,遲疑道:“既然無法仿製出一模一樣的,如果我手裡這個是真的,那就說明祖母那裡摔碎的琉璃盞……”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