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癡兒 耿直的呆子(2 / 2)

乘風下長川 雲卷塵 5487 字 11個月前

李嬤嬤發現這位殿下雖然看起來呆,但學東西的速度很快,禮儀與規矩都叫她記住了,如今的儀態終於像模像樣了,隻是她背著的那把苗刀實在不像樣子。

“殿下,很快就要進宮了,您的苗刀是不能帶進去的。”

風長川偏頭看向她,“不能嗎?”

車外的車、馬、人如潮湧動,她看向那邊圍了不少人的梨園,門口的百姓排成一條長龍,“好熱鬨。”

姬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想起來離京時聽到的傳聞。

太後嗜戲曲如命,每隔五日便要在宮裡搭一次戲台。戲班子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得她賞識的戲子卻隻有一人。

太後為他賜名疏月,今年二十有二。生的一副好皮相,眉蹙春山,眼顰秋水。唱的每個旦角都是百轉千回,其中各有韻味,柔中帶剛。

姬微:“殿下喜歡聽戲?”

風長川搖頭,她一向不喜歡咿咿呀呀的戲曲。

儀駕繼續往前行進,通過一條窄巷時,與一輛馬車狹路相逢。

無法退避,難以回讓。

李嬤嬤探出頭,朝對麵喊道:“公主儀駕,閒人退避!”

對麵儀駕絲毫沒有退讓的態度,也朝他們喊道:“北冀國公子逐雲,閒人退避!”

這讓李嬤嬤犯了難,這位是北冀國送到東擎的質子,北冀王胞弟公子逐雲,葉驚回,他視財如命、素來紈絝。

陛下為締結兩國邦交,對這位公子逐雲可謂是極儘寬容,就算衝撞了太子,都能免其罪責。

而西宮無夜是一位籍籍無名的公主,隻有陛下與皇後親近之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其他人是一概不知。

風長川撩起布簾,看到了對麵慵懶的少年郎。他修長的身軀半倚在架攆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拎著一串鮮嫩欲滴的葡萄,往唇間送,一幅看好戲的模樣。

烏黑的長發由素白的絲帶束起,垂在身後。衣裳也是一身雪白,腰間係著上好的羊脂玉佩,腳上一雙銀紋步履,雙腿隨意搭在轎邊。

一雙狹長深邃的眸子似含情脈脈,又有幾分薄情,讓人看不透他。

活脫脫一個放蕩不羈的紈絝子弟,照理說風長川要是嫁給北冀王,葉驚回應該稱呼她為嫂子。

“讓他們先走。”她掛下布簾,吩咐道。

當儀駕經過時,少年竟徑直跳下了轎子,湊到了風長川的馬車邊。

姬微剛要拔劍阻止,就見少年已經拉開了布幔,露出了馬車裡的少女。

她正襟危坐,懷裡抱著苗刀,身上沒幾分皇族該有的貴氣,倒是有幾分江湖俠客的瀟灑氣質。

少年郎骨節分明的手指抓著布幔,笑得肆意風流,“小娘子生的真是國色天香,可有婚配?”

風長川看了眼少年俊美的容貌,她不太喜歡彆人這麼問她,他既然叫她不舒服,她便要以其人之道和,還治其人之身。

她學著少年郎風流的樣子,“這位小公子真是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有婚配?”

葉驚回被她的驚人的腦回路震驚了,“你怎麼能這麼問?”

風長川:“那你怎麼能那麼問?”

葉驚回沉思了一瞬,覺得確實不妥,“抱歉,冒犯了。”隨即他又想起自己是個紈絝子弟,不就是該這樣麼?怎麼被她帶偏了!

哪成想她點頭,也回了一句,“抱歉,冒犯了。”

葉驚回有些哭笑不得,他怎麼被這個人帶進去了,“你說你是公主,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風長川:“你說你是公子,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葉驚回第一次感覺棋逢對手,“你這呆子,不要學人!”

少女神色淡淡,“過譽了。”

葉驚回挑眉,“我說你是呆子,可不是在誇你!”

風長川看了眼他手中新鮮的葡萄,竟然感覺有了食欲,“我知道,雖然我不生氣,但你也要給我道歉。”

葉驚回又被她繞了進去,“怎麼個道歉法?”

風長川指了指他手裡拿著的一串葡萄,“道歉需要賠禮,你把那串葡萄賠給我即可。”

少年郎狹長的眸子微眯,提起葡萄放到她眼前,不打算給她,“你這呆子,差點又把本公子繞進去了,你可知這串葡萄方才被我咬過。”

誰知,他剛拿起沒多久,那串葡萄就被少女行雲流水地奪走了。

風長川看著他驚訝的神色,朝他唇角彎了彎,“謝了,公子逐雲。”

隨後布簾被她利落拉下,葉驚回精致的眸子大睜,氣得跳腳,“你這呆子,怎麼看著呆,卻如此精明!”

馬車裡傳來少女平穩的聲線,“過譽了,公子逐雲。”

葉驚回壓下情緒,隔著布簾問,“你叫什麼?”

長川摘下一顆葡萄,在李嬤嬤詫異的神色中,丟進了嘴裡,果肉鮮甜的汁水在唇間爆開。

她說:“西宮無夜。”

剛說完,那邊的護衛小跑了過來,“公子,我們該走了。”

葉驚回看向布幔裡少女隱約的身形,“你怎麼不問我叫什麼?”

儀駕起,馬車裡傳來了少女清冷的聲音,“江湖規矩,相逢不問名,各自東西路。”

葉驚回看著空落落的手心,轉頭問貼身護衛,“西宮無夜是哪位公主,我怎麼沒聽說過?”

護衛思索了一會,“公子,我聽聞嫁給王上的公主,名諱似乎就是西宮無夜。”

少年郎驚詫地看著遠去的車隊,所以說,他剛剛調戲了他未來的嫂嫂?

馬車裡,李嬤嬤皺眉看向她手裡的葡萄,“殿下,你若是想吃葡萄,宮中多的是。您是公主,怎能與男子奪食?”

風長川點頭,將葡萄丟給了李嬤嬤,她也不喜歡有人在她耳邊時時刻刻念叨著,作為一個公主必須要怎樣。

“嬤嬤說的是,是長川錯了。”

這些時日裡,她已經學會,怎麼讓這位李嬤嬤閉嘴。

隻要她果斷認錯,李嬤嬤也不會多說她什麼。

她也不想多生什麼事端,安安穩穩地過完這半年,再遠嫁他國,或許就是她的歸宿了。唯一的底線或許就是懷裡的海月刀,這是她對武道的信仰,無人能侵犯。

攤販們的吆喝聲與百姓們談論聲混雜在一起,使得風長川有些昏昏沉沉,十分想睡覺。

這裡已經能看到巍峨的皇宮了,在那裡麵又會有著怎樣的人,怎樣的故事。

長川該如何麵對那兩位聖上,她也不知道,畢竟養大她的人是荒烽山的師兄師姐們。

這裡於她不過是出生之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