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臉色都變了,隊長和小哥齊齊把槍口對準門把,林婉妍的手也按上了刀柄。她的呼吸有些不穩,死死盯著那不斷磨蹭的門縫。
一瞬間腦中出現無數想法,什麼喪屍變異,病毒進化之類的——難不成夢裡她嘎了後,喪屍都變成智慧喪屍,能開門把手了?
這打個屁啊。
“上不上?”小哥做了個口型。
隊長緊皺眉頭,仔細看,能注意到他下顎的冷汗。
雙方僵持著,空氣都凝固了一半。不出幾秒,林婉妍往前一步,小聲道:“我來!有事兒你們直接開槍。”
小哥似乎想拉一下她,這麼危險的事情讓平民去做,好像太不道德了。但仔細想想林婉妍這一路的表現,也不是什麼普通民眾,何況這的確是最優解——看得出她對槍不怎麼熟悉。就算是什麼怪物,在他跟隊長的集火下,很難闖出什麼名堂。
果然,另一邊的隊長也默認了這個選擇。
林婉妍慢慢把手搭到門把上,緩緩彎曲手指,直到握住。她能感受到手心裡傳來的細微的振動——來自於門的另一邊。
她跟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深呼一口氣,手掌用力,迅速而安靜地一把拉開門。
兩把槍直直對著她的前方,而在門開的一瞬間,林婉妍來不及看裡麵是什麼,就直接後撤一步——
然而,槍沒有開火。
因為裡麵的是一個人類。
……。
穿著病號服,瘦骨嶙峋的男人趴在地上,看不見肉的手剛剛還搭在門把上,現在門被拉開,便顫顫巍巍地停在半空,隨後無力倒下。他的雙頰凹陷,原本該是三十多歲的臉此刻仿佛有五十多,飽經滄桑。不知道他多久沒有洗澡,身上甚至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味道,頭發油膩到結成一塊一塊,即使是在充斥著血腥味的醫院,也令人無法忽視。
“……活人?”隊長皺了下眉。
“這……”林婉妍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隊長跟小哥。
這也太慘了吧。
末日開始三個多月,雖然不少人都過得不咋樣,但畢竟時間還沒那麼長,社會秩序也沒差到完全消失的地步。說實話,這老哥是林婉妍自末日以來見過最慘的——他到底多久沒吃過飯了啊?
不管怎樣,決定權現在不在林婉妍手上,所以她沒有多說話,而是看著兩位軍人。
大概是老哥慘狀太過恐怖,連小哥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忍,試探著問隊長:“上麵也說儘量打探醫院的情報,要不……?”
隊長冷眼看了一下他,小哥頓時把話吞了回去。
下一秒,隊長卻先一步進了病房,把男人撈起來丟到病床上,不耐地看著門口站的二人,做口型:“愣著乾什麼?把門關上。”
“……奧。”林婉妍安靜如雞地照做,順便把懵逼的小哥推了進去。
隊長拿出壓縮餅乾,在看到食物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睛都冒出了光,一邊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一邊拚命地伸手想去拿。但他太沒力氣了,兩條胳膊像是接觸不良的線,在空中不受控製地小幅度擺來擺去。
麵對這樣的場景,隊長依舊沒什麼表情。他把壓縮餅乾掰成小塊,和礦泉水混在一起,弄成容易下咽的糊糊,然後一點點喂給了男人。在吃下大半後,男人終於有了些力氣,但隊長卻收回糊糊放到一邊:“你太久沒進食,一次不能吃太多,會吐出來。”
男人依依不舍地看著剩下的糊糊,視線死死黏在上麵。
隊長站在他旁邊,冷漠道:“好了,現在說些你知道的事情。”
“我……咳……咳……”男人剛發出一點聲音,沙啞得像是被風侵蝕了數年的沙地,他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能斷斷續續地講出一些彆人能聽懂的話語。
男人之前因傷住院,末日爆發的時候,他正困在病房。醫院是高發地,第一時間就成了喪屍的天堂。
剛開始男人還能想辦法去拿點兒吃的,後來他的行動發出的聲音把越來越多的喪屍吸引過來,單槍匹馬,實在無法出去,隻能鎖住門在病房內乾耗著。等了許久無人救援,發消息也沒人回,開始囤積的食物吃完,他隻能依靠維生素和葡萄糖度日。
後來這些也吃完了,隻有病房內洗手間的水沒斷。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喪屍離開,而多日未進食的他也再也無力出門逃亡,隻能在原地等死。
然而,他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響動,那樣謹慎的腳步一定是人類。男人不想死,他拚儘最後的力氣挪到門口,想要呼救,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努力地嘗試打開門吸引注意——隨後被三人發現了。
他的確太不行了,隻是說幾句話,就要喘上許久。隊長又問了幾個醫院內的問題,男人好不容易把消息告知完,他便閉上眼睛,好似睜開雙眼也是一件無法辦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