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 這輩子上得最久的一次樓梯……(2 / 2)

想到這裡,她重新吸了一口氣,先儘量不出聲地把打了結的衣服解開,放到一邊。隨後右手握住刀,左手十分小心地抬起棍子,一點點極為緩慢地把它從門把裡抽出來,全程沒發出一點聲音。

在快抽出的時候,她又頓了一下,靜下心仔細聽門內的聲響——的確是一點都聽不到了。她才乾脆地一把扯出棍子,隨後謹慎地把門拉開一點點縫隙。緊閉的樓道內沒有一點燈光,她眯著眼,雖還是看不清,但她確定裡麵沒有在動的物體。

然而下一秒,一股直衝天靈蓋的濃鬱血腥味撲麵而來,她毫無防備地吸了一口,差點當場吐出來——林婉妍立刻後撤一步,卻不小心把門又往外拉開了幾分。

這下,她看清了裡麵的東西。

到處都是倒著的……那甚至不能再稱為屍體,因為她已經看不出任何人形,也分辨不出哪塊是哪塊。血肉和各種人體組織粘合在一起,不再流動的血液已經變成深色,混著不知道是什麼的黃色液體。有些肉連在白骨上,卻已經腐蝕大半,像蛛網般掛著。

那些猩紅的東西布滿了整個安全通道,從牆角到地麵,最後連到她麵前的門——有一具屍體死前似乎還在瘋狂拍門求救,然後這樣死去,緊緊靠著門。數月過去,好似血肉都和門混在了一起——林婉妍一拉開門,上半截身體粘著門一起出來,留下斷掉的下半截屍體埋沒在通道內。

沒提到的,還有無數在軟爛如豆腐屍體內狂歡的驅蟲和飛旋的蒼蠅。

……林婉妍突然後悔剛剛吃了點東西。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功夫才忍住翻湧的胃液,她極快地拿出薄荷糖又吃了一顆,然後繼續拉上口罩。連口罩都擋不住這股臭味,若沒準備口罩,她當即就得yue了。

如果說剛進醫院像是電影,現在的安全通道就是隻會出現在恐怖遊戲內的場景——有些時候,她甚至以為那些人體組織還活著,寄生在黑暗的通道內。

她渾身一陣惡寒,在那股反胃的勁兒過了後,她才終於有心思去感慨。

也許這些是受傷或在逃亡的人本想通過安全通道離開,外麵的幸存者卻擔心喪屍的混入,一股腦地鎖住了所有的安全出口,他們隻能絕望地死去,最後變為一灘爛掉的腐肉。

……當然,這也是林婉妍自己的猜想。她沒有再見到任何幸存者,也不知道市立醫院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現在知道的是,這裡已經沒有活人了。

冬天過後,回升的氣溫融化了這些曾經有人形的屍體。

林婉妍幾番試探,最後還是認命地踏進一隻腳進去——沒有彆的路了。安全通道隻是惡心,至少比外麵滿是喪屍的樓道口好。

踏進去的一瞬間,透過運動鞋的鞋墊,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粘膩的柔軟。

她不敢細想,咬著牙把剩下一隻腳也伸進來,默默關上門打開掛在包另一邊的手電筒,光束照亮前方一塊肉泥,還有裡麵不斷湧動的蛆蟲。

好在她不是什麼怕蟲子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也緊實。林婉妍儘量選擇乾淨一點的空隙落腳,即使如此,鞋上也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時候這些粘合物都差點讓她滑倒。林婉妍拚全力穩住身形,這也是她習武的好處之一,底盤穩。

她可不想一頭栽到肉泥裡,然後糊了一臉的蛆蟲。

一層樓的樓梯硬是花了她許久,好不容易顫顫巍巍摸到六樓,她伸手推了一下門——很好,沒有鎖!

依舊小心地先拉開縫看了看。出乎意料的,在她視線範圍內,她都沒看到幾隻喪屍。

雖然該散的都散了,但剛剛那場警報鈴引出了大部分喪屍……不應該這麼少啊?

還是說,它們全都去樓道口了?但五樓也沒有這麼少的喪屍數量。

林婉妍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實在不想待在安全通道內,再不走,她真的要窒息了。

於是她還是踏了出去,沾了組織液的鞋底碰到光滑的地麵差點又讓她摔跟頭。林婉妍隨便找了個監護室進,砍殺裡麵唯一的一隻喪屍,鎖好門,馬上開始處理自己的一身狼狽。

先把剛剛順著腳底爬上來的蛆蟲全拍掉踩死,她不知道這些吃了肉的蟲子會不會有什麼威脅,還是一窩打儘比較靠譜。隨後她把床單扯下來,用力的把鞋底在上麵蹭了好一會,直到把粘滑的東西都給蹭掉。她又去洗手間拿毛巾沾了點水使勁擦了擦鞋子,不太道德,但做缺德人享受高質量生活。

最後她儘力把血跡清理乾淨,有些地方實在洗不掉,她便拿小樣花露水在上麵噴一遍掩蓋血味以免引來喪屍。

做完這些,饒是林婉妍也實在有點疲憊。她仔仔細細地把東西都整理好,原地喘了幾分鐘,便重新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雙眼緊緊盯著門外。

她的目標,是連著門診樓的走廊。

沒有時間給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