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婉妍感受著腦後傳來的堅硬的冰冷，微不可察地咽了下口水，手指鬆開，長刀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她不喜歡受製於人，但在這種時候，不能硬撐。

“我沒有惡意。”林婉妍儘量把聲音壓得平緩，但尾音依舊是控製不住地波動——誰又能做到完全平靜？她可還是想活著的啊。

她看不見背後的情景，但在她率先示弱的情況下，對方呼吸一滯，僵持數十秒，最後她隻感覺頭上一輕，槍緩緩地移開了。

林婉妍再三確認對方沒有過強的敵意後，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

……軍人？

她看著對方有些狼狽的軍服，愣了一下。

而女人察覺到她的視線，扯了下嘴角，慢慢走到一邊坐下。

林婉妍想起來，在剛出發的時候，隊伍裡確實有這位——她印象深的原因自然是整支隊伍隻有她們兩個女性，這也讓她一路上不自覺地多注意了幾次對方。

林婉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離開——如果不出意外，一樓應該隻有她們兩個活人了。她不是沒看到過穿著軍服的喪屍，但這數量比起剛剛進來的隊伍，也不算太多。

總之，大部隊已經走了，沒有在門診樓裡。

可看這位軍人，她好像沒受什麼傷，行動也還算敏捷，不然剛剛就不會在自己沒察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控製住了她。加上之前的幾次觀察，林婉妍記得她身手相當矯健，在一眾人裡也是較為突出的。

她為什麼沒走呢？難道出什麼意外了？

林婉妍看著安靜坐在不遠處的軍人，忽然腦中閃過她剛剛走路的姿勢。

好像在……

她急忙又看了兩眼，果然，雖然隱蔽，但是她的大腿根處有一絲已經變為褐色的血液。

她來例假了。

……。

女人坐在角落裡，因為特殊時期，她身體對溫度的感知高了不少。不算輕薄的軍服沒能阻擋牆壁和地麵的冰冷，涼意似乎順著皮膚一直傳到骨頭，而小腹處的垂墜感和陣痛讓她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她知道坐著很冷，可她暫時沒力氣站起來了。

明明在任務前特意吃了藥，不僅沒推遲，還讓例假更加洶湧地到來——末日之後，任務不會選著日子來。她深知血液對喪屍有多大的吸引力，每次都吃藥，大概藥物對身體的副作用太大，即使是自己的身體底子也承受不來。

這次，終於沒有控製住。

她深吸一口氣，疲憊得快合上雙眼。突然想起房間內還有另一個人，同樣是女孩，也算是一起出任務的。但末日裡人心難料，她隻能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不敢表露出一點脆弱，手緊緊抓著槍，盯著地麵。

然後，視野被一片白色的物體擋住了。

她抬起頭，少女拿著衛生巾，保持著一個遞出的姿勢。

連帶著的，還有一個一次性貼身衣物。

“……。”

林婉妍保持著友善的尬笑，同為女性，她相當理解。正好為了以防萬一，她包裡的東西特彆齊全——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隻是，她也知道這批軍隊對平民的態度……她也不保證對方會不會接受好意。

女人似乎猶豫了一會，但她還是伸出手，接過了衛生巾和內///褲，慢慢站起身，去到一邊的貨架後。

林婉妍自覺地轉過頭給對方留私人空間，一陣包裝袋撕開和衣服摩擦的聲音過後，女人重新走了出來。

“謝謝。”

她先出了聲，很淩厲成熟的聲線。

林婉妍愣了一下，回以一個笑容，指了指她的褲子：“那個，要不要洗一下？”

“……沒事，彆浪費水了。”女人頓了頓，“血跡乾了後會好一些。”

“奧，”林婉妍點點頭，看她強忍不適的模樣，指了指放著醫藥的貨架，“你要吃點止痛藥嗎？”

“我不敢吃，”女人似乎輕輕歎了口氣，“止痛藥多少有助眠的效果。”

林婉妍頓時會意，確實，看對方的模樣，想必經曆了一場惡戰，正是疲憊不堪的時候——結果還撞上了生理期，肯定更加虛弱。如此危險的環境裡隻有她一人，換成自己，也不敢冒險吃藥。

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葬送生命。

林婉妍想了想，慢慢走到她旁邊，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把包卸下來靠在牆上，又從中拿出一個防水墊鋪在地麵，示意道：“你可以坐在這裡，不會很冷。”

女人愣愣地看著她：“你……”

“姐，反正就剩下咱倆了，互相幫襯一把吧，”林婉妍打斷了她，一雙真誠的眼睛眨巴眨巴，閃著友善的光，“姐你先坐，但是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女人看著她，她記得這個女孩，在基地內集合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很年輕，眉眼間閃著學生氣，舉止大方的同時又十分謹慎，能打，腦子靈光，是個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