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婉妍的第一想法。
……很熟悉的套路。
沒記錯的話,夢裡的首都基地——雖說不像B市基地這樣,刻意地隔絕開軍民,外中內三個大圈之間的牆壁也是堅不可破,主打的就是一個階級差和信息差。
林婉妍能理解那兩個老登的心事,說白了,末日裡他們和普通人的唯一區彆就是軍隊力量。沒有軍隊,誰管你之前乾嘛的啊?
力量是權力的簇擁。
他們當然要牢牢抓住軍隊,第一步就是把軍隊從人民中剝離出來,你軍人跟老百姓站在一起,我怎麼當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啊。
威逼利誘,刻意營造軍人和老百姓的地位差距,挑撥離間,寧願多費點功夫也決不讓老百姓進入軍人們的生活。
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隔閡,就不可能擰成一股繩。
軍民矛盾在前,真正獲利的人樂嗬嗬地激發下一波唇槍舌戰。
說到底,他們給軍人的也不過是小恩小惠。
……看來,他們還真是心知肚明自己的所作所為。下手這麼狠,那是害怕啊。
但首都基地又為什麼……?
“到了。”
寧落枝的聲音響起,林婉妍急忙抽出思緒。此刻她們已經到了走廊的最後一間,看得出樓內許久沒翻新,無論牆角還是窗邊都有些破損,寧落枝的表情卻非常輕鬆,好像真的回到了家。
“……要見到大佬了,有點緊張,深呼吸一下。”林婉妍拍拍胸口,呼了好幾口氣,有點像沒緩過來的金魚。
寧落枝被她逗得一笑:“沒事,我朋友很好說話的。”
“我懂,真正牛逼的人物都很平易近人,是我這丫頭心態不行,看到大佬就哆嗦。”林婉妍又開始胡說八道,之前宅家看的霸道總裁獨寵丈夫的語言藝術在此刻運用到極致。
寧落枝摸摸她的頭,拉開有些陳舊的門,發出吱呀一聲。
“——回來了?”
有些溫暖的話語讓林婉妍愣了一下,好像在之前,她也能收獲類似的詢問。
寧落枝的臉染上暖意,時常嚴肅的眉眼此刻徹底柔軟下來。她幾步上前,坐到床邊,一條胳膊虛扶住對方。
而被寧落枝環住的女人輕輕拍拍她的手,看向林婉妍。
對方是個同樣五官端正的軍人,此刻穿著睡服,沒有好好打理的頭發有一點淩亂,幾根發絲貼在臉邊,體格也看得出幾分虛弱。
但在被注視到的一瞬間,林婉妍依舊感覺自己像被銳利的鷹盯住的獵物,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警報,腎上腺素都似乎分泌不少,讓她竟有種想後撤的衝動。
然而,那種危機感隻持續了一秒,短暫得讓人分不清是否存在過,對方的眼神便柔和下來。
林婉妍壓抑住自己劇烈的心跳,主動打了招呼:“您好,我是寧軍官的朋友,我叫林婉妍。”
在聽到林婉妍的稱呼後,對方的態度似乎更放平了些,輕輕笑了笑:“林婉妍,我知道你,枝子都跟我說過。”
“……枝什麼子?”林婉妍有些不確定。
看到對方茫然的模樣,女人忽然笑了兩聲,而寧落枝恨鐵不成鋼地捏了下她的臉:“都說了不要這麼喊我!”
“我都喊了多少年了,改不過來啊,”女人一邊笑一邊扯過寧落枝的手,“嗯,小妍,你也好。很謝謝你幫了枝子,全流程我都知道,當時若沒你好心相助,枝子很難回來。”
林婉妍急忙擺擺手:“您彆這麼說,那個,我倆互相幫助啊,如果沒寧軍官,等我回基地末日都可能結束了。”
女人聽聞,又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吧,我知道枝子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彆站著,你坐過來?”
林婉妍僵硬地把屁股放到床上,女人毫不介意地攬住她又往床裡麵靠了靠。
……大佬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啊。
怎麼說呢,有些出乎意料的活潑?
畢竟……經曆過那種事,再加上吃藥的傷害,她原本以為,對方會多少有些落寞,或者呈現出更虛弱一點的模樣。
除了躺在床上,林婉妍根本看不出她是個剛打過胎的人。
……真好。
“啊,你是不是覺得我話有點多?”女人看著老實安靜的林婉妍,“除了枝子,我太久沒和彆人說話了,有點激動,畢竟我是個E人,靠交際獲取能量啊。”
“其實我也是。”林婉妍忽然鄭重地點了點頭。
瞅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寧落枝,女人笑著道:“枝子她就這樣,衝浪速度還沒我奶奶快,每天就知道訓練。”
“我也不是不上網——”
“少狡辯,你那可憐的一點上網時間還是我把手機屏幕放在你視網膜前,你才願意用高貴的雙眼看一下。”女人毫不留情地打斷。
隨後她又轉過身,和寧落枝如出一轍地摸了摸林婉妍的腦袋。
“能獨自做到這樣,真了不起啊。”
“啊,對了,”她又笑起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前特戰隊狙擊手,沈鳴笛。”
“——一鳴驚人的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