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笛,沈鳴笛。
真好聽的名字。
林婉妍感慨,又想想自己的名兒——她這人跟溫婉搭不上邊,也沒想過要當什麼大美女,難道父母對她的期望就是如此嗎?
問之,答曰,是她的偉大母親親自起的名。
“你有什麼不滿?”她媽高傲地看了她一眼。
林婉妍舉手起義:“你應該對我有更卓越的要求。”
她媽給氣笑了:“誰告訴你婉和妍就這意思?你媽我可沒想那些,眼光打開,懂?”
“可是……”林婉妍有些委屈地咬了下嘴唇。
網上都說,是這個意思,溫柔美麗好嫁風。
就像很多男性的名字代表著家人給他們的濃厚期望,而不少女孩的名字就像丟給AI隨便起的一樣,跟小貓小狗似的,隻要“乖”“萌”“甜”足矣。
看著女兒的不服氣,她媽歎了口氣,拍拍沙發,示意女兒過來。
“你還記得你媽多牛逼吧?”
“怎麼不記得,”林婉妍撇了下嘴,“全省理科狀元,一路碩博,年紀輕輕當上院士,學術期刊恨不得八抬大轎請你過去發表文章——我爸追了十幾年都沒追上你的學術造詣,隻能跪舔追你沾沾光了。”
“不錯,要不是你爸舔得比較到位,也輪不上他,”林媽點點頭,“但你也知道,你媽在學術路上的挫折吧?”
林婉妍沉默了一下,她媽學習好,長得又好看,一句校花當之無愧。
就是這樣,在哪個領域,女人總是被輕視的。
她聽過很多次她媽的過往事跡,她發表論文拿獎,彆人偷偷說她是“學術妲己”,就是不信一個女人學術能力這麼強,肯定是走了後門。研討會,沒追到她媽的狗男人跟彆人說“女人獲得資源就是容易啊,哪像我們,根本沒捷徑”。就連院士這個職位,也在她媽和她爸結婚後,懷疑的聲音才漸漸小下去——即使如此,還有人在猜測她之前跟哪個學術大牛有關係,現在有地位了才收心。
難道對於女人來說,隻有被另一個男人擁有,才能打消其餘人的有色眼鏡嗎?
這和物品有什麼區彆?
林媽看著女兒,摸摸她的腦袋瓜:“你媽我年輕時相當炸裂,研討會有人說小話我直接冷水潑過去,工作被騷擾第二天我就拆了他的工位,也就是後麵年紀上來,學會忍耐,才沉穩不少。”
“你是指直接發論文指出對方實驗裡的造假嗎?”
“這是真正成年人的處理方式,你以後會懂。”
“……奧。”
“——我當然不服,我比你爸牛逼,在這方麵卻還要靠你爸來斷了那些說小話的心思,”林媽回憶起往事,笑了笑,“因為這事兒,之前我還跟他吵過好幾次——當然這不是你爸的問題,社會如此,我一個人想連根拔起幾千年的糟粕,你媽還沒那麼大本事。”
“老媽……”林婉妍喊了一聲,卻不知如何接話,隻能拍了拍她媽已經有幾絲皺紋的手。
“但我是個女人,我為自己的身份驕傲,”林媽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搓了搓,“你出生時,我發現是個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因為我知道女孩兒有怎樣的潛能。”
“起名字時我沒怎麼想就選了這兩個字,帶著女字旁,讓我很喜歡,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有個女兒——溫婉不代表溫馴無力,妍麗也不代表任人拿捏,人們總是對女性的形容詞戴上有色眼鏡,好似象征著柔弱的一方,可她們本不是強大的反義詞。”
“……沒事老媽,我會矯正彆人對這兩個字的刻板印象。”林婉妍沒想到她媽竟是這樣的想法,不由得有些羞愧,馬上回答。
“這才是我的寶貝女兒,”林媽笑起來,捏了捏她的臉,“有你這樣的女孩在,會越來越好的,知道嗎?我這把年紀,大概是看不到真正平等的那一天,但我在為平等創造機會。”
“婉妍,我對你出生的祝福,是自豪於你是女性。”
……。
“……對了小妍,枝子說你有點事兒可以跟我商量,具體是什麼情況?”
“……啊,”林婉妍反應過來,大概是同為年長女性的安心,剛剛她突然想起了母親,急忙回答,“是的,寧軍官有和你說過一些嗎?”
“我沒有,怕我說的不到位,而且主導權在你,還是你來決定要不要商量吧。”寧落枝聞言,便道。
“你還是那麼尊重彆人我哭死枝子,”沈鳴笛攬了寧落枝一下,對方半推半就地無奈接受了,隨後沈鳴笛又認真問林婉妍,“枝子不說的話,那說明是私人的事情,你不告訴我也完全能理解的。”
“沒有啦,如果我不想說,也不會過來的,”林婉妍擺擺手,還得是姐們兒能互相理解,“我組織一下語言奧。”
林婉妍深呼一口氣,把跟寧落枝說過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
說實話,她都覺得自己有些亂抱大腿,問題是她真的沒時間再去找人,也沒有彆的選擇了。浪費一天,聯係不上的楚清秋和鐘鳴簫都有可能出事,這種情況她怎麼能再憋著?
既然寧落枝說沒問題,她相信這兩位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