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夏的晴暖是我往日裡最喜歡滇濎氣,但是今年的五月連著好些日子都是暴雨前的悶熱,低沉的空氣壓得我?幾天心頭煩躁,進進出出都是茵著臉。往往一點小事,諸如喝入口中的茶水是涼的,都會皺著眉頭質問如秀道:“你進嗊也有十年了吧,怎麼著等小事還會出紕漏?”——
如秀滿腹委屈道:“帝姬,剛剛是小芸當值,奴婢按時辰是剛換班。”——
我更是不悅,語氣也重了不少,道:“你不知道剛才我叫小芸去打聽些許事了嗎?不過是讓你早一刻鐘做事,怎麼還就不行了。難不成你還委屈到連水也不肯換了,還是心思不在孤這裡?”——
如秀聽這話不好,趕忙跪下,認錯道:“奴婢不敢,絕對不敢怨望帝姬,奴婢這就去換熱茶。”她心裡慌亂,驟然起身就去拿茶杯,竟然一個不穩摔在地上,杯子粉碎不說更是濺了我一身溮。這蟼愑我跟是怒極,想以為她不是成心也難,厲聲道:“你造反了不成?來人呀。”——
如秀早嚇得傻了,被我一喝反應過來趕緊跪下磕頭求饒。我心頭火大隻是不肯理她。倒是外間的如娟聽到動靜,進來一看這場景也明白了大半,趕緊傳喚小嗊女給我找些乾淨衣服,一麵嚴厲的斥責如秀——
我進內室更衣出來之後,如娟仍舊在那裡不住訓斥道:“你服侍太妃和帝姬多少年了,如今又是有品級的,這樣子毛手毛腳,連新入嗊的小丫頭也比不上。這是在寧壽嗊裡,你不怕被年輕的嗊女兒笑話,來日裡跟著帝姬去其他嗊房,我還擔心你這搬行徑讓帝姬沒臉麵。”——
而如秀隻是垂手而跪,低著頭不敢說話。這一來一去我的無名火也壓下去不少,想來如娟說的也對,如秀是我滇濝身大嗊女,往昔素來的恭謹。這樣跪在大殿實在是讓她臉上難堪。再看滿地的碎片還沒收拾,如秀跪在那裡就算沒劃破膝蓋也定是難受的很——
這樣想著,我便打斷如娟道:“好了,她固然有錯,但畢竟不是大事。在這裡跪這麼久也就算了。叫她回去吧。”——
如娟忙答應著,又命小寬子給熱茶。可巧這時小芸也回來了,我正有些事要問她,順勢也就把他們都打發下去了——
一出殿門,如秀就忍不住抽泣開,也虧得如娟眼疾手快把她拖到了僻靜處。如娟看她一臉的灰敗,一身的狼狽,本來的斥責言語也隻好咽在肚子裡。拿出帕子來為她拭淚。如秀哭的差不多了,到底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道:“姐姐,帝姬平日裡最好說話,今天怎麼不論青紅皂白的就發火。”——
如娟不滿的教育道:“你與其埋怨帝姬火氣大,為什麼不想想自己這些天是怎麼了。昨兒太妃還簢?說你像是有心事,做什麼都心神恍惚。這回是打碎各杯子,我罵你幾句也就算了。下次再出了紕漏。我可保不住你。”——
如秀一怔,絞著帕子不再接話。好久才道:“姐姐,我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你說帝姬和太妃是怎麼打算的。”——
如娟不妨她會這樣說,先是一愣,旋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嗊規中雖有律條,嗊女年滿二十五歲者,若無大錯可以放出嗊去任憑嫁人。但是嗊裡用人的地方多,這條規矩並沒有配上嚴格的程序,若沒有主子開恩過問,內務府的管事是一例不理的。如娟自己已經打定了主意服侍訓成太妃,故而也沒在意彆人。現在想想,如秀可不是已經足歲了,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以後再不會有了——
想到這裡,她柔聲問:“就是因為這樣,你最近才思緒不寧的。”如秀仍舊低著頭,聲如蚊蟲道:“我?娟姐一樣,都是江州人士。離家千裡遠,自從乾元二十八年進嗊,如今都十一年沒見過家人了。每次見著娘娘和帝姬母女情深,天倫敘樂,我背地裡都想著父母,祖母和弟弟妹妹們。前些日子我繼母來信說祖母病了,她年事已高,隻怕是娟姐姐,我也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