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倒好茶水的被子放在顧知芊麵前，“嘗嘗？”

顧知芊接過，小抿了一口，“這是？茗尖？”

“對。”蔣臨軒一臉求誇獎的表情，“我聽說毓亭山附近，最盛產這種茶葉，想必你應該喜歡喝這個，便托人帶了些來，沒想到猜對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會推測自己的喜好，還不奢求什麼。

之所以會叫茗尖，是因為它口感偏乾，需要小口品鑒，最後會有回甘留在舌尖。

可現在，茶水在口中蔓延，顧知芊感受到了苦。

二人對坐無言，蔣臨軒尋思著可能是戳中了顧知芊在山上的經曆，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懊惱自己又沒辦成事兒，趕忙道：“那我彈首曲子如何？”

顧知芊點點頭，有些期待，她轉了個身子，朝向船頭，看著蔣臨軒入座，擺好姿勢後，自己也將頭靠在了雕窗上。

這是《瀟湘水雲》，在山水之間彈奏這一曲，似乎更能身臨其境些，琴弦的起伏、琴音中暗含的思緒、以及高超的技巧，表現得暢快淋漓。

顧知芊看著掠過的山水，壓抑著心中的感情，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但隨著琴音層層遞升，越來越高揚，水雲交織奔騰，氣勢非凡，顧知芊也好像看到了明媚的未來。

心裡想著事兒，眼皮子卻打架了，睡著前顧知芊心裡想著：

還是要聽枝畫的。

——

又是夢。

上次不是都說了不要再進來嗎？怎麼又來了。

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讓顧知芊厭煩，但終歸不能一直在夢裡，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沒有來過這裡。

雖然還是大殿，但是顧知芊認得，這是崇神殿。

突然從書房傳來了聲音，還好春祭結束後有被皇帝召見，顧知芊對這裡還算熟悉，趕緊躲在了書架旁的柱子後麵，豎起耳朵自己辨認著聲音。

對！自己能聽見聲音了，這是除了白衣女子外，第一次聽到彆人的聲音。

白衣女子應該是夢的主人，並且能操控自己進出，那這裡又是誰呢？

“你是太子！”伴隨一聲怒吼，還有書掉在地上的聲音。

“如果是太子，就要處處受製於人，那兒臣不做也罷！”另一個聲音略微稚嫩。

“你！”似乎是氣急了，那人喘了幾口粗氣，“好！好得很！不管你是不是太子，你都是朕的臣子，朕讓你娶誰，你就得娶誰！”

稚嫩的聲音沒有響起，反而是衣服摩擦聲，接著有人朝顧知芊方向走來。

顧知芊蜷得更緊了，將裙擺也往裡收了收。

那人沒有發現顧知芊，徑直出了崇神殿。書房內傳來重重的歎息聲，接著也沒了動靜。

顧知芊屏氣聽了一會兒，似乎是沒有人了？這才探出頭看向書房，那麼大一個人消失了？

想到這裡是夢，發生什麼也都不奇怪了，既然出不了夢，顧知芊思考起他們的對話。

當今還未立太子，顯然這個皇帝不是當朝的皇帝。被迫娶妻的太子也不少，實在是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哪兩個。

但既然都是夢，肯定是會有聯係的，那名白衣女子應當也是在毓亭山學的算卦，可是毓亭山有規定，各國皇室隻能學治國之道和琴棋書畫，所以她不是皇室的人，那和這兩個人又會是什麼關係呢？

按照規定，每二十年都需要派人去毓亭山，顧知芊不過十六，對之前的人都不了解，心裡記下這個疑點，準備出去後詢問師傅，就感受到一股力道將自己拉出夢境。

——

再次睜眼看見的是自己的花雕大床，頭還因為夢裡的經曆有些發暈，顧知芊揉揉腦袋，右手撐著掙紮起身，直到看到右手的手鐲才想來，

我不是應該在涇河上嗎？

枝畫聽見內室的動靜，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娘子還不聽奴婢的，這回在船上睡著了吧？”顧知芊從床上下來腿有些軟，枝畫眼疾手快地扶住，“怎麼了娘子？可是……又做夢了？”顧知芊點點頭，“你去幫我查查，自各國需要送人去毓亭山之後，我朝可有哪位小娘子是學了算卦的？還有大晟朝建朝以來，被迫娶妻的太子。”

枝畫答應了，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道：“您是大晟朝第一位送去毓亭山的娘子啊。”

這句話給了顧知芊當頭一棒，白衣女子會算卦，又和皇室有關係，就下意識地以為也是被送去毓亭山的，卻忽視了明明自己才是第一個。

顧知芊有些頭疼，如果白衣女子是按規定拜入算卦門，那自毓亭山建立，不說有幾千那也有幾百號人，從何查起？若不是在毓亭山學的，豈不更是無處找尋？

既然這個思路不對，顧知芊放棄了從白衣女子身上找答案，“那就隻找太子吧。”顧知芊無奈撫額。

她一定要找出來自己做夢的原因，不管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