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十二月底的山頂深夜,風……(1 / 2)

微苦紫藤心 徵音 4045 字 9個月前

十二月底的山頂深夜,風雨飄搖,冷得沒有一隻生物能在外活動。冰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

蘇遲安靜的等著掛鐘指到三點,安靜的服了藥。

整個大宅都沉沉睡去。

他慢慢的起身,走到衣櫃前,翻出自己來時穿的衣服,又從裝著自己東西的箱子裡翻出僅有的幾百元現金。

在那個箱子最深處,有一個漂亮的小小的紙盒,裡麵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粉紅色絲帶紮成的蝴蝶結。

他拿出來細細端詳了很久很久,再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因多次撫摸而略顯退色的,粉紅色蝴蝶結放回去,摩挲著那盒子又將它放回到箱子最深處。

他又怔怔的望著那個精致的小盒子,望了很久,終於又將它拿起來揣入兜裡。

他把房間收拾整齊,輕輕地走出房門。

他記得在這間門前,上官淩波曾抱著他從書房一路走來,他還記得當時他羞得不敢抬頭看她一眼。

他走下樓梯,那座,他為了追那個女孩,曾從上麵滾落下去的樓梯。

他那時渾身劇痛中聽著她痛徹心扉的呼叫,在劇痛中又滿心希冀的以為,自己身上的痛能換回她的對自己平等的對待。

他走出主樓大門,走入淒風苦雨。

那日就在這樓前,喝了大半杯酒的他吐得昏天黑地。就在這裡,他第一次發了脾氣,他對她說,把你的臟手拿開。

他真的接受不了,他不能眼看著她那樣跟彆的男子玩那種霪亂的遊戲,再回過頭來對著自己噓寒問暖。

他被關在車上,胃裡痛得猶如刀絞,那時,他仍然自欺欺人的期待,期待她隻是一時的貪玩。

他在冰冷的雨裡走過長長的花園步道,他記得那日夜晚飄來蕩去的涼風,他記得遠處若有若無的蟲鳴,還有照著他心房的月色。

那時他們一路從花房走回主樓,那一路的芬芳,醉了他的眼,醉了他的心,醉得他不敢片刻停留,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深深掩藏的心跡…….

那棵刻著“CB”的含笑樹,如今,在風雨中,花已凋零,皆成過往。

他走過花園小屋,在那裡,在那場大火中,那個女孩毫不顧忌自己的安危,奮力擋在他身前的時候,他是那麼恐懼,他怕她受到哪怕一絲傷害!他是那麼恨自己無能,在那樣的時刻沒有保護她!那時,他的心臟啊在甜蜜與痛楚中幾乎煎熬不過去。

他走向寬闊車道,那裡的山石樹木,迎他來,也送他走。

他終於,在淒風苦雨裡走到了大宅門口。

門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影子孤零零拖了很長很長。

他知道那裡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正將他的一舉一動儘數留下。而她,那個女人,終會調取出現在的影像,來來回回的看……

但那又怎樣呢?那時,我已走遠,遠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而留下的,終將隻是過去。

他隻三兩下就破譯了大門密碼,那扇德國進口,精密度極高的防盜大門輕輕的,“噠”的一聲打開,報警係統絲毫沒有被觸及。

他扶著門喘息了一會兒,等眼前黑蒙蒙的霧氣散去,他又想起,那日在自己家裡,他高燒中看到床前的她,麵不改色的扯著謊,拿著他的手指按了指印,將自己帶到這裡,帶進這扇大門,帶進這扇有著叫做上官淩波的那個女孩的大門。

而他,又是懷揣著怎樣的期待,由著她任性妄為。

他現在,就要離開了,再沒任何期待的離開。他靠在這扇大門上攢了攢力氣,推開門。

風雨如晦,蘇遲走入暗暗長夜。

可真是冷呢。

這刺骨的寒風冷雨鑽入他的每一處毛孔,侵入他的內臟,肆意的切割他的血肉。如一把把冰刀霜劍,一刀一劍的砍著刺著殘破不堪的身體。

痛嗎?又怎麼比得過心上的痛。

不過,這樣正好趕走他越來越嚴重的暈眩。他一步一步的走著,走著,就算沒有力氣走下去了,就這麼走完這一路,也,挺好的。他順著這條寬闊的,上官家獨享的路,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直到陰雨連綿的天空現出灰白,他迷迷糊糊心中算著,自己走了近三個小時,夠遠了吧。

他……儘力了。

他已走到山腳,他要離開與上官淩波有關的一切,離開那條她的路。

離開,她。

蘇遲在一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中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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